睿王妃攒着微烫的茶盏,垂着眼帘慢慢的品着茶,那过热的温度刺痛着她的掌心,一如她忐忑的心情。
对面,睿王季景斋神色颇愉,似乎心情尚好,她却不知自己这话该如何出口。
放下茶盏,她定了定心神,开口道:“家中人多事杂,如今又添了人口,允儿的第一个儿子刚刚出世,虽说允儿是庶出,可那孩子好歹也是长房长孙,我想稍稍热闹的操办一番也使得。”
季清允是睿王庶出的长子,一直跟着睿王征战四方,战功赫赫,得封秦国公。如今他娶妻也有五年了,方才有了头一胎儿子。
季景斋不耐烦的吹了吹茶,道:“宅内的事你看着办吧。”
睿王妃笑了笑,又道:“我瞅着下个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又是孩子满百日,不如那日请了豫州上下体面的人家,再派人去陇水、福祈两地,接我娘家和允儿媳妇娘家的人来……”
季景斋皱起眉,打断了她的话道:“这等闲事还需得报我知道?你又不是第一天掌家。”
睿王妃眉头一挑,笑道:“可还有一事确得您给拿个主意,王爷,您说届时全府上下人等,有头脸的自然得出来,那昌平那位……”
说道此处,她斜眼偷撇睿王的脸色。
“不用喊她了,就照常办罢。”季景斋叹息一声道,她其实是来打探自己对那女人的态度的吧?突然将那女人扶成了平妻,也怨不得王妃魏氏患得患失,自己总不能将计划告知她个内宅妇人知道,也只能含糊其辞罢了。
听到他这话,睿王妃脸上的笑容愈发浓烈了。既然王爷对那女人不甚在意,又怎会高看那女人生的孩子?她语调轻快的说道:“另外还有件事,浮霜午间告病,未来前厅用膳您是知道的,下午她的嬷嬷又来禀我,说她嫌芙蓉园竹林挡光,想要全伐了去,我觉着这孩子刚进府还未满一日,便如此……”
“她的事你不用管!”季景斋突然一拍桌子喝道,他眯起眼睛,凶光毕露。这魏氏心胸狭窄、耳根子又软,成天就知道挑事折腾,真是个扶不上墙的的东西!他原是太顾念夫妻情分,对内宅诸事不多过问,没想到却纵得她如此。
睿王妃惊得差点没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她脸上万般神情,如走马灯似地来回变幻,微张了嘴,却又紧紧的抿了起来。
季景斋重重的执下茶碗,眼神灼灼的盯着睿王妃魏氏:“你掌管好府内诸事便可,多余的一件也不要听不要管!我做事自有思量,你若自作主张,坏了我的大事,就别怪我……”说道此处,他眼中闪过一道凌厉之光,“你且好自为知!”
睿王妃一深宅妇人,哪里经得住他充满了杀气的眼神,她身子一抖,从凳子上直跌坐在地上,呐呐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睿王季景斋冷哼了一句,拂袖而去。
睿王妃望着他的背影,不禁眼中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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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孙嬷嬷出了王妃住的海棠苑,并未直接回芙蓉苑,她守在门口探望动静,直到那倒霉的丫头被拖出来乱棍打得没了气,这才捂着心口,抖着腿,一路奔回了芙蓉苑内。
进了院内,她便直冲入了上房,见季浮霜正坐在案几前用晚膳。瞥了眼那沾了酱的香菜、凉拌的黄瓜,吃剩下的半碗清粥。她转念一想,恐怕是厨房已经得了消息,知道了睿王妃发怒的事,便先行落进下石的怠慢起来。
主子不得志,下人又哪里有得好?这今后的日子恐怕是要难过了。孙嬷嬷抽巴着老脸,垂首恭候在旁,直等到季浮霜放下筷子,这才低声回禀道:“王妃说了,不许郡主砍竹子呢,请郡主体谅我们做下人的为难,就此算了罢。”
季浮霜细嚼慢咽的吞下了最后一口小菜,倚在软榻上挥了挥手,蔷薇丁香等人连忙将这见不得人的吃食撤了下去。
“算了?”季浮霜嘴角浮现一丝冷笑,“王妃是怎么说的?不许砍竹子吗?”
“正是。”孙嬷嬷抖抖半湿的衣裳,一路行来秋风阵阵,吹得她透心凉,她却也没回屋换了衣裳再见郡主,便是为了展示给郡主看的。
季浮霜沉吟片刻,笑道:“嬷嬷受累了,且先回屋换衣裳吧。既然不许砍,不砍也就不砍好了。”
见她放了软话,孙嬷嬷一颗心才落了地,话说郡主小姑娘家家的,毕竟还是经不得吓的,一顿清粥小菜便怕了,这府里的水那么深,不惹事的还唯恐麻烦找上头呢,何况不安分的?小姐姑娘毕竟不同爷们,出不得外门,若真是在饮食穿戴上委屈了,恐怕也无路申诉去。
毕竟不是亲娘,撒不得娇,王爷也是忙于战事,一年有大半的时间都不回府的。
孙嬷嬷以为季浮霜自行想通了,老脸上便绽出了朵菊花,她冲着季浮霜福了福,刚准备退下,却听季浮霜道:“嬷嬷先去换了衣服,随后还要麻烦您呢。”
孙嬷嬷心中一跳,转过头来:“郡主您吩咐。”
“带人去提十桶……不,二十桶水来,要厨房用的大桶。”季浮霜接过芍药递上的热毛巾,擦拭完手,慢悠悠的说道。
“提水?郡主是要沐浴吗?我去厨房要热水。”孙嬷嬷连忙说道。
“不用,提冷水便可,提来了便都摆在院子里。”季浮霜摇了摇头。
孙嬷嬷愣了愣,望了眼刚打屋外进来的蔷薇,却从她脸上看到了个不知所以的表情。
“还不去吗?不听我的话,你们恐怕会后悔哦。”季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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