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米价提高了!”
“是啊!是啊!提高了有两成呢!”
“今年不是风调雨顺,各地都没有闹灾吗?这是怎么了?米价不跌反升?”
“好像是外洋海船先提的价,天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当市集上各种谣言满天飞的时候,润州皇宫的朝堂上,朝臣们也面色凝重。几年前令天朝商税激增的茶叶种植计划,如今受到了不少人的抨击。几年来,推广茶叶种植的计划的确给天朝带来了每年一千万两白银的税收,而同时,天朝人购买外洋海船运来的大米,洋人上缴的进口税又是一笔巨款,一来一回,收益颇丰。
高额的利润致使大多数人舍弃了种粮食,改换为种茶叶,在官府有意的引导下,这种经济作物的普及越来越广。然而此时润州市面上的米价被外洋人操控上涨,引发了很多人的反思:究竟一国的粮食命脉,掌握在别国手中,是否稳妥?
欧洲人可以不喝茶,但天朝人不能不吃米!
有人提出了如此响亮的口号。
“种茶叶代替种粮食原本就是个战时政策,如今天下大定,还应以农为本,抑商兴农才是。”
“民以食为天,粮食可是大事,历朝历代叛乱都多半发生于灾年,可见养不活老百姓的肚子,这天下就做不安稳。虽然当前可以依靠洋人从南洋和印度运送米粮来朝,但总不是长久之计,还请皇上三思。”
“当下不说别的。当以平抑米价为先,得尽快召见英国和荷兰领事。询问他们贸然涨价的原因才是。”
卫东鋆被一群朝臣吵了一整天,憋着一肚子的火回了梧山堂。进屋想找浮霜倾诉一番。却发现屋里没有人。
“皇后上哪儿去了?”他转脸问元吉。
元吉道:“下午英国领事馆的若桑亲王请求觐见皇后殿下,此刻应该在前院说事呢吧。”
此刻前院水榭中,浮霜确是在和若桑亲王喝茶,话题也自然谈到了年初米粮价格上涨的事。
“贵国需要我朝的茶叶,我朝需要贵国的大米。三年来我们双方的交易十分顺畅,我天朝的茶叶没有变动,贵国的大米也没有变动,为何今岁却突然米价涨了两成?”和洋人说话得直截了当,这么多年来浮霜早就明白了。若是按照天朝的规矩弯弯绕,怕是到天黑都谈不到正题。
若桑亲王跺了跺文明杖,略带歉意的道:“此事是我国的错,但我国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国正在参与一场规模空前的战争。荷兰和我大英帝国处于敌对的阵线上。原本战争就应该是国王的事,可偏偏荷兰人的军舰竟然开到印度洋来了,他们处处打击我国的商船,运输米粮的商船受损严重,这米价自然就上涨了。所以皇后殿下若要责难,就请问问荷兰公使罗伯特公爵。为何无故袭击我国的民船!”
浮霜叹了口气,冲着若桑亲王道:“昨儿罗伯特公爵来见我时,也提到了你们英国军舰袭击他南洋海船的事,如今你们两家打仗。却要从我天朝身上搜刮银子,怕是不妥吧?”
若桑亲王抿了口茶,道:“我大英帝国与荷兰人势不两立。若皇后殿下能说服皇帝陛下,派贵国的火轮船协助我大英帝国清理航道。绞杀那些个荷兰海盗,我们的商船没有损失了。自然米价也会回落的。”
浮霜皱起眉头,没有说话。若桑亲王这要求貌似听起来很合理,事实上却是在用米价胁迫天朝,想利用天朝的海上力量打压荷兰人。一直以来,对于英国和荷兰,浮霜总是两不相帮,却两者都接纳,游走于其间,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获取利益。可如今看来两方已经到了势同水火的程度了,再想脚踏两条船怕是很难。
她笑了笑,直白的道:“这话我就不好说了,若桑亲王你也该知道,我们天朝可以从印度进口你们运来的大米,也同样可以从荷兰人手中购买南洋的大米。我们若是派船队帮你肃清印度航线的荷兰海盗,自然也会替荷兰人绞杀南洋的英国军舰,对此,若桑亲王又怎么看?”
若桑亲王闻言,却略带讽刺的笑道:“不错,大米从哪儿买都是一样的好吃。可皇后殿下您别忘了,我们大英帝国可是贵国茶叶最大的购买者,这一买一卖的交易还是相互平衡的好,若是您站在荷兰人那边,恐怕今岁您的茶叶就要烂在仓库里了,请问您届时又从哪里筹集银子买荷兰人的米呢?”
浮霜手中一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平衡,是一个看起来很简单,却内涵深远的词。她之所以引导江淮大肆种植茶叶,甚至放弃粮食的自给自足,就是因为平衡二字。
别看当下天朝有了新式的蒸汽船,有了改良过的连发枪,但其他方面还远不能与工业发达的欧洲抗衡,对于这点,她已经从刚刚回国的白羽口中得到了应证。
欧洲人骨子里的野蛮和血腥,令他们的船队每到一处都带来血腥死亡。非洲如此、美洲如此、东南亚地区依旧如此,唯独对于天朝他们不敢贸然下手。
然而贪婪会令人失去狼,英国人对茶叶的需求令他们花费了大量的白银,若天朝继续保持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不融入到整个世界的大供求圈内,英国人在天朝赚不到钱而只能花钱的情况下,势必会狗急跳墙,走上强行掠夺的道路。
因此她放弃了粮食的主控权,给欧洲人一个喘息的通道,只要保证出口大过进口,双方用贸易绑定对方,欧洲就不会贸然对天朝动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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