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罢了,若要论及家国战争,我二人之力实在是不能帮上什么忙。”宁无怿很有自知之明,也看得很清楚。
他能够从朔州宁家的一个普通嫡子成为继承人,又能够从一个家族被灭瞬间失去所有的普通人成为如今的宁无怿,这些都不是运气或是命运所能够解释的。
他拥有聪慧的头脑,以及卓绝的心性。他不知道顾九公子是从何处知晓了他的存在,但是面对如今的情况,他会做出最适合自己的选择。
“不。”顾明珩一双眼认真地看着他,让人莫名地对他说出话感到信服,“若有一日,我大雍与西凉国开战,那么,一个资产雄厚,能够提供足够的粮草、药材以及运输工具路线的商人,更甚者,若他的手下中有着熟悉西凉要路的人,那必将会起到极大的作用。
而我,希望先生能够做这个起到极大作用的人。”
亭中突然沉默了下来。
宁绪,看着石桌上火炉中的炭火不断燃烧着,通红而充满了热度。不否认,他确实被顾明珩话中所描绘的东西所撼动了。但是他更加地清楚,他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能力,能够承担起这样的作用。
资产雄厚、足够的粮草与药材,甚至武器的运输路线,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也不是轻易间就能够做到。
想到这里,他犹豫了。
沉默了许久,顾明珩认真地再次开口道,“我会尽我所能帮助宁先生达到目的,我也相信先生必定能够做到。”
又接着道,“人生在世,为的不过是问心无愧。明珩虽无开万世之太平这般的雄伟意愿,却也想要为生民立命。说来或许有些虚幻,但是一生不过数十年罢了,何不一搏?”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宁无怿,眉宇间满是激昂与浩然之气。
宁无怿看着他沉默了许久,最后点了点头。他站起身退后一步,“无怿愿追随公子。”一句简单的承诺,却是无比郑重。
顾明珩站起身,亲自将他扶起来,“以后劳烦宁先生了。”
顾明珩走后,陈子铎很是焦急地灌了一杯热茶,差一点被烫到。他看着一脸镇静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宁无怿,很是不解,“无怿兄,你不会是真的想要做那个什么人吧?哎哟,这些家国大事可不是好掺和的,一不小心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你可不要迷了心啊!”
他虽然四处跑商,但是这四十年来他都过得很是顺利,也没有想过要去做一番大事业。在他的念想里,做一个有些家财的商人,便已是足够了。
宁无怿看着眉头都皱紧了的陈子铎,端起手中的茶杯,语带沉思,“子铎兄,或许真如顾公子所说,商人在家国的战争中亦能够起到如此大的作用。”
说着笑了笑,“我宁无怿在这世间已是孤身一人,无亲无故,自然一身轻。还不如真的放手一搏,做到问心无愧。”
他看着亭外纷扬的雪花,缓声道,“或许有一日,燕云六州也能够如雍京一般繁华,燕云的百姓也能够在冬日的时候踏雪赏梅,饮酒赋诗,而不用再担心敌国的马蹄踏入他们的家中,长刀收割了他们亲人的生命。”
☆、第五十七章
撑着油纸伞一路往着山下走去,寒风拂着面吹来,每每身披着的狐白裘掀开一道缝,就会有风猛地灌进去,遍体生寒。
两人走在不算宽阔的山路上,道路两侧的岩石与枯草都被堆雪掩埋了大半,只露出残半的颜色,在白雪中很是别有生趣。
“公子为何偏偏要寻到此人?”阿徵一手撑着油纸伞走在顾明珩的身侧,看着他半掩在狐裘织锦中的精致侧脸,有些疑惑。天下间如此多的商人,比朔州宁家更加悠久而实力强大的家族也不是没有,况且如今宁家已经衰败。
他记得早在建章十三年,公子便提到过“宁无怿”这个名字了。
“我也说不清。”顾明珩摇了摇头,笼在脸侧的白色锦毛令他的皮肤有些轻痒,“我亦有些不能确定,但是今日一见,令我的信心又多了几分。”他注目着脚下的山路,每一步都走地很是仔细。
上一世宁无怿未过而立之年,便已经成为了大雍与西凉国之间首屈一指的行商,最为重要的是,他曾帮助穆德钧将军绘出了西凉国多个城池的详细路线图——并非每一个商人都有这样的心思,来参与到家国战争之中。
他们总是将其中的利益分析地过于清楚,因此总是多了许多的顾虑。这一点有如政客。
“我大雍可是要与西凉国开战?”阿徵顿了顿,突然问道。他双目灼灼地看着顾明珩,一向沉敛的气息霎时翻腾起来。
“阿徵觉得呢?”顾明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停下脚步询问道。山岳如背景一般落在他的身后,令得他如欲腾云而去。
“今上所求为国泰民安,于青史上留下盛世太平的一笔。”他言到即止,没有说完的是,在今上在位期间,虽是国富民丰,但对于屡屡侵犯边疆的西凉国从来都是使用安抚的政策,必定不会主动朝西凉国出兵。
穆家虽然镇守边疆,但是多数时候都是以防御为主。若要等到开战,或许只能等到太子继位才有可能了。
顾明珩理解他的意思,看着站在身前的阿徵,他勾唇一笑,精致的下颌掩在白色的皮毛间,多了几分莫测,“若是西凉国主动出兵呢?”他的语调平缓,说出的却是令人震惊之语。
——那便是不得不战了。
阿徵看着他的双眼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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