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在以前都是贵族才有的,看来平措家出身不低。
车子进门的时候,傅杨河看到有些人正在用彩布装点大门,装饰喜庆繁琐,一看就很喜庆,而在大院里头,早早就搭起了凉棚,底下摆满了桌椅,又在旁边支起几口大灶,一筐一筐的菜肉摆在架子上,只看架势就知道这场婚礼必定盛大无比。
傅杨河先去见了平措的父母,只第一眼见,他就知道为什么他们家对蒙克出柜的事情反应这么大了。平措的父母全都是地地道道的藏人,尤其是平措的父亲,汉语都说不大流利,一身藏人打扮,身上别了藏刀,肤色黝黑,眉目威严。他们的母亲则完全不会汉语,虽一身盛装金银满身,看起来却是个极其温顺的女人。
平措家将他作为最尊贵的客人来接待,这顿饭只为了款待贵客,并没有谈太多婚礼上的事。吃完饭平措要去班觉家送婚嫁的衣服首饰,傅杨河觉得新鲜,便在旁边看着他们将一排排的金银首饰和婚嫁衣裳清点好之后,用绸缎包好,放在一个红木柜子里,抬着走了。这些衣服首饰,都是央金明日要穿戴的,傅杨河心里却想,穿上这一身,就算不走路也够累的。
平措走了之后,他就去看了蒙克,蒙克住在三楼,见了他就问:“张老师来了么?”
“我也不知道,他没告诉我。”他让小唐打听了一下,但是小唐也没打听出什么来。
蒙克神情有些落寞,说:“他回来估计也不会来我们家。”
傅杨河陪着蒙克聊了会天,才知道平措和央金的婚事真是大阵仗,要搞十八说。
十八说原本只是一个藏族特色说唱艺术,但因为多用在婚庆上,所以连带着便有了一系列规矩和排场。相传当年松赞干布迎娶文成公主,婚宴进行了十八天,大臣献上的祝词也有十八道,后来这段祝词流传演变下来,就形成了十八说。
“那这么说,你们家的婚宴也要办十八天?”
蒙克笑着摇摇头,神色略有些憔悴,说:“没那么久,我阿爸他们说要办三天。”
三天也算久了,怪不得外头那么大的阵仗。
只是这十八说内容繁杂,有些会请善于此道的人来说,有些却必须要有参与的亲属宾客来说,比如十八说里开头的祭神说,梳辫说,梳子说,哭嫁说等等,就是新娘家里人需要完成的。班觉贡布这几天那么忙,不知道是不是也在忙这些。这些虽然都是即兴说唱,藏族人也多能歌善舞,但傅杨河也实在想不出班觉贡布说唱这些的情景,只觉得莫名好笑,于是便给班觉贡布打了个电话,问了他。
“我不搞这些,”班觉贡布说,“你还不知道我,最不善言辞。”
“可我听蒙克说,这次的婚礼要办十八说,你不说,找别人说么?”
班觉贡布嗯了一声,说:“大多是阿妈她们回说,也请了几个家族长辈过来,我只负责送嫁。”
傅杨河笑着说:“我本来还想看你说唱是什么样子呢。”
“你还有心思看我笑话,你自己呢,词都记住了么?”
傅杨河一愣,问说:“我?”
班觉贡布就在电话那头笑了出来,说:“你赶紧去问问平措,你作为迎亲使,说词可不少。他们家好不容易请到你,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傅杨河挂了电话立即去问了平措,果不其然,平措对他说:“也不多,就一个马说,还有一个婚宴说,您随便说两句就行。”
傅杨河原以为自己领着队伍去迎亲就算了,没想到竟然还要做这些:“你还是给我一个范本,我看看,不然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他说着又问,“光说说就行了吧,不会要求我唱出来吧?”
平措笑着摇头,说:“不用,您不用紧张,到时候随便说两句就行,我们请了懂这个的,您说完了,他们会替您说唱两句。”
傅杨河松了一口气,然后又问:“要说藏语么,还是可以说汉语?”
平措说:“要是能就最好了,不过大部分宾客也都懂汉语,到时候随您。”
他们家不比班觉家,能请到的有头有脸的人物有限,傅杨河年纪和身份都合适,能来他就很感激了,何况央金喜欢,亲口向他提议。对平措来说,没有比央金的喜乐更重要的事情了。何况他们要的是傅杨河这个人的身份带给他们的荣光,傅杨河做的如何倒不是很要紧的事了。且他和央金的婚礼虽然是守旧的,但来宾都是现代人,大家对婚礼的要求也是好看美满为主,规矩没那么要紧。
只是说到语言,傅杨河就想起来一个疑惑,便问:“我看令堂好像不会说汉语,那她能听懂汉语么?”
平措点头:“我阿妈也不是完全不会,只是她怕说不好,所以不敢当着您的面说,她虽说的不好,却听得懂。”
傅杨河点点头,又问:“蒙克回家这两天怎么样,你们家……”
平措面上略有些异样,说:“都挺好的,劳您挂心。”
傅杨河还是怕蒙克会受委屈,所以晚饭要和蒙克一起吃。傅杨河是贵客,自然没有让贵客去房间里头和蒙克吃的道理,平措便把蒙克叫了出来,只是这顿饭气氛略有些诡异,看得出来,蒙克的家里人都还接受不了自己儿子是同性恋这件事。
傅杨河心里多少有些沉,这世上有些事情,不管再有道理,不能理解的人就是理解不了,强求也没用。蒙克出柜之路任重而道远,眼下看,蒙克确实该尽早从这个家里独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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