匙。
四楼,曾经,是如此遥远的一个地方,更是一个渺远的梦。
没想到现在,它就在这里,就在自己的眼前。
真真是可笑之极!
嘴角轻轻的一撇,顾常乐不禁自嘲的一笑,然後伸出左手轻颤颤的撑在地上,慢慢的爬了起来。缓缓的脚步,蹒跚而沉重,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挪动,一点一点的靠近,一点一点的靠近。
他稍稍的低着头,看着满地的狼藉,更瞅望着碎瓷片中的那条闪着银辉的钥匙,不禁回过神来直直的盯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
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重重复复了好几十遍,才把目光缓缓的转回到那条钥匙上。他稍微的弯下腰,伸出的左手缓缓的往下,发白的指尖一点一点的接近,颤颤抖抖的,如秋风落叶似的,就在即将碰触的那一霎,顾常乐却忽然的收了回去。
他怔怔然的望着自己颤个不停的左手,又侧眼瞄了瞄那条钥匙,深深的对着天花板长吁几口气,仿佛将心中的不安一点一点的抒发出来,也似乎在做一个重要的决定,才能奋不顾身的捡起那条钥匙。
钥匙如同银灰色的光泽那般的冷冷冰冰,哪怕是现在紧握在手里,也丝毫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半蹲在地上的顾常乐紧紧的,紧紧的握着,深怕自己一松开,就好像失去了什麽重要的东西似的。
脑海中的画面一张又一张的掠过,如风随影似的从眼前轻轻的闪过。
猛然想起了什麽,他迅速的站了起来,深邃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房门,然後不顾一切匆匆的推门跑了出去。
“小乐——”
一直守在房门前的许信阳,一看到顾常乐如飞箭似的从卧室里面急急忙忙的推门冲了出来,就立即双手扶着背後的墙壁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但是,由於蹲坐了好长一段时间,腿脚不禁有点发麻抽搐,只见他呲着嘴咧着牙,颤巍巍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後侧着头,朝着顾常乐消失的方向远远的望去。
深邃的黑色眼瞳,泠泠水光,似乎写满了忧心,也似乎写满了自责。
眼见顾常乐越跑越远,越跑越远,渐渐的从自己的眼前消失,许信阳的心顿时一沉。他咬了咬牙,低着头看着如铅般沉重的双腿後又回过头来直直的望着冷清寂静的走廊,然後使劲的拖着沉重的双脚,扶着墙壁一点一点的往前挪动。
好不容易爬到四楼的时候,许信阳几乎整个身体都瘫趴在楼梯的扶手上。满脸冷汗的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搁在手臂上的脑袋稍稍的抬了起来,那一双幽深的黑色眼瞳不知怎麽的,眼眶竟微微的红了一圈。他直直的望着斜对面的房门,虚掩的房门透着一缕稀薄的阳光,大概是从敞开的窗户偷偷的飘了进来,似乎给寂冷的阁楼带来了些许的暖意。
“砰砰砰——”
沉重的响声不时的从房间里面传了出来,许信阳怔了怔,心脏也瞬间紧绷着,他担忧的抬起了头,深邃的眼神满含忧色的直直的盯着那虚掩的木门。他慢慢的走了过去,一下一下的闷声好像在敲打自己的心脏似的,难受极了。
仅仅站在房门前,透过虚掩的门扉就可以看到顾常乐正蹲坐在地上。只见他深埋着头,手中装裱好的画框,大小不一,一个接着一个的随意的往两侧移摆,一个叠着另一个,有的几乎叠了七八个,摇摇欲坠的在半空中晃了晃。
画框中的图画,乍眼望去,不仅仅有达芬奇的作品,也有贝尔德、尤金、阿尔弗莱德,更有莫奈,以及梵高……
这一个又一个的画框,几乎铺满了整个地面,甚至可以说是整个阁楼。
许信阳低头看着蹲在一堆画框中的顾常乐,心里顿时恍然大悟。
虽说在大家的眼中,顾常乐是整个顾家的异类,更可以说是败笔,但从这一幅幅出自小乐手中的临摹来看,老太太并不是不关心他,而是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外孙,尤其听说他的外貌与故去的三小姐几乎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如此深沉的爱,几乎令人窒息。
顾常乐呆呆的望着手中的画,从一个又一个装裱好的画框,到一本又一本的素描本,再到一张又一张的画纸,甚至是自己手中现在拿着的这一幅是五年前从小木屋中莫名丢失的达芬奇的作品——《星花百合及其他植物》。
见顾常乐呆呆愣愣的表情,许信阳连忙弯身将地上的画框好好的往两边放好,开了一条路。他小心翼翼的走到他的身边,伸出手来轻声地唤道:“小乐……”
闻言後,木然的顾常乐缓缓的抬起了头,茫然的眼神如同空洞的死水,他眼光飘渺的看了看许信阳一眼,然後手中一松,《星花百合及其他植物》就这样轻飘飘的掉在了地上。他无视许信阳眼中的关心,缓缓的站了起来,然後绕过他的身边,一步一步的,毫无目的的,慢慢的走了出去。
“小乐……”
眼见顾常乐从自己的身边一步一步的离开,许信阳气息一沉,猛然的转过身,本能的伸出手紧紧的拽着他纤细白皙的胳膊。往前的脚步顿时微微一滞,身体惯性的往後一仰。待许信阳站在顾常乐的对面时,他忧心忡忡的看着呆呆愣愣的他,眼神既透着痛心更透着关心。他直直的凝视着,轻轻颤动的唇瓣用力的抿了一下,到嘴的话却怎麽也说不出来。
毕竟,安慰的话,谁都会说,但真的能有几个可以听得进去!
顾常乐无神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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