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李氏一脉俱是恣意纵情笙歌之人,还有多少双眼睛在背后等着看他的笑话,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何时懂得人间辛酸。
安静下来,甚至还能听见江水汤汤翻涌不息,阴暗之中那清雅极致的人突然有些恨恼。
赵匡胤,为什么还要回来?
本来李从嘉早已安于天命,却每一次都在他面前全盘崩塌,就像是个粉饰太平的傻子。
碧色人影放手下马。
看那人步履坚决已经远去,相隔百阶,终是幽幽开口,“赵匡胤。”
很倦的声音。
就像他问他,可曾尝过桃花的滋味。
月华之下那人拖长的身影骤然停住,赵匡胤回身看他,“你还记得初见时候,我对你做了什么?”
李从嘉缓缓而来,脚步很轻却又分外执着,拂袖望他,“你想杀了我。”
赵匡胤看他走至自己面前距离不过一阶而已,略略低于身前时候突然出手,一如当日制住李从嘉的颈,月华之下重瞳的眼目里忽然闪过些笑意,依旧是不见惊惧,李从嘉长发披散,衬着微弱的光线更显出苍白清奇的骨骼,赵匡胤暗暗使力,看他在自己掌中皱起眉,“我今日仍旧很想…”俯下身子吻他,唇齿之间语句模糊,“杀了你。”
如果杀了你,就能一直留住你。
李从嘉忽然伸出手扯住他衣袍,竟是毫不退避予取予求,“当日又何必救我。”
“我让你生你便不能死。信是不信?赵匡胤想要留得住的,一定能够留住。”手指微微松开绕着他长长的头发,看他笑意更甚,“我信。”
伸出手去握紧他的指尖,“夏日里仍是这么凉。”转身拉他继续登台。
李从嘉随他去,“幼时便是如此,睡梦之中亦不暖被。”记得乳母还曾暗暗和他人说起,六皇子必定生性凉薄,日日睡前须得熏暖锦衾才能哄他安眠。
早便知道,他这样的人无需故作姿态,一切浑然天成早就沁入了骨血里,一身夜雨熬出的风骨,都叹他惊才绝艳,何况惊才,当先于绝艳。
赵匡胤只觉掌中细细密密的纠缠****蚀骨。
第一百一十八章蚀骨****处(上)
渐渐能望见山顶天幕低垂,他与他身影交叠。
台上剑痕如故。倾华如水,仍有火光猎猎。
李从嘉俯下身子挽袖,手指一笔一笔地在地上勾勒出来,“赵匡胤竟然也会…说这样的话。”笑意显著,长发一时触及地面也不去管。
赵匡胤难免气结,明明是他逼出来的决绝这时又来嘲笑,不由俯下身子随他坐在一旁矮石之上。“你可知我于此处独等一夜?”
李从嘉默不作声,他看着凤凰台之上夜晚依旧火把环绕,远景随之变得飘忽不定,空气里放佛还能嗅得见那一夜的血腥气。
不能再回忆自己那一瞬间的念头。
“我后来曾见过此剑痕。”
赵匡胤倒没想过他还会来此地,这痕迹上的话确是说得不似自己往日风范,只不过全拜那一夜绝望所致,今日看来倒显得自己痴傻…他立时声音变得不自然起来,“看它又能如何…”故意不去望身畔之人。
李从嘉一听便知他语气中的掩饰,更觉得有趣,赵匡胤啊赵匡胤,李从嘉心底暖意顿生,见他越是不回头越要执意转过身看他,“你说如何呢?”
眼前人斜斜一缕墨色长发,重瞳如墨蛊惑依旧,他故意而又孩子气地托着下颚凑上来望他。
“太傅果然好身手,剑能入石三分。”
火光中的李从嘉难得的放松恣意,夜昙悄然而开。
腕子上的木镯随他动作晃动,因为略大而滑至下方,腕骨之间立时风华万千,李从嘉本是无心想逗他一逗,完全是带着调笑随意而说的一句话,并没想过后果,说完随意极目远眺,于山顶之上遥望江水深深吸气,只觉心下豁然开朗,“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叹得绝妙,谁知下一秒李从嘉便已经后悔刚才之话,人却径直被赵匡胤一把牵扯入怀,“那我便要补偿。”
他挣扎,“放手。”赵匡胤顾及身后石台怕他磕碰手上不曾真的使力,李从嘉半晌挣脱出来跌在石地上,觉得手下起伏,恰是那道剑痕,他刚欲整衣起身,赵匡胤突然随他覆在地上,压制住他月光之下皓腕霜雪,但见李从嘉满面惊动,只要看得那碧色之人褪下了往日的风轻云淡,赵匡胤便觉心底安稳,“你必须还我一夜。”
就是故意想看看,你凭什么总是如此不得掌控。
李从嘉闻之便觉此话于己实属轻视,眼底闪出怒意,“放开!”
紫檀香气充盈鼻间,赵匡胤就知道他一定会生气,再不许他多言堵住唇齿,手指顺他脸侧长发而下,直攀上腰际不放,外衫繁复拉扯开来。
一层一层剥离开来的香气,
周遭空气飘忽,火光熊熊映照之下那一身夜雨的男子长长叹息,终是松了挣脱的气力,缓缓闭上眼睛,感觉他的吻流连于眼睫不去,一时彻底放开手去,任它明日风雨但求今朝一醉,有何顾虑?何况遇见了赵匡胤,天地之间便全剩下危险边缘的快慰,心里很是疯狂的念头,他突然伸出手去直直地纠缠着赵匡胤的长袍拉向自己,便陪着你一起沉堕。
剑眉之人气势决然吞噬一切,瞬间疯狂的神色,手入衣内星火燎原。
赵匡胤只觉得数月不见他愈显清瘦,舌尖顺其颈线而下勾勒而出完整的绝世秀骨,直逼得李从嘉周身混沌,呼吸紊乱之间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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