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苗头的话,陈博涉断然不会直接来见丁朗。但丁朗应该还不知道,制造这一切并且利用他的,正是陈博涉。
陈博涉的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云霁觉得自己可以轻易猜透丁朗的心思,毕竟只是个逐利的小人,不足挂心。
但陈博涉却不一样,就像他这次来见丁朗,就完全出乎云霁的意料。
陈博涉究竟在想什么?
是聪明还是犯傻?是贤明还是糊涂?
窗外夜色深沉,夜凉如水,云霁透过纸糊的门扉,隐隐可以看到一个毛边的月亮。月上中天,照的柴房一片亮堂。
眼下云霁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只能等着陈博涉攻破富南国他才能获救。这个处境,和上一世何其相似?他不禁有些自嘲。
——
被拘禁的日子总是很漫长,云霁有种错觉,觉得自己没准儿会在这个堆满了稻草和杂物的小柴房里度过余生。
但事实上,自上次陈博涉来拜访丁朗,到陈博涉攻破富南国都城的大门,攻入彪骑镖局,将他解救出来,前后不过相隔了十一天的时间。
十一天。
陈博涉的军队起兵瑶河南岸,分两路南下。一路与大沧国的军队里应外合,直取都城,一路自北向南直下,与香南国的军队会师于富南国的中部。
起兵之前,由于私盐贸易猖獗,桦国、邑国和景国涌入富南国的百姓犹如流民一般,在边境掀起一股混乱,富国公不得不加派人手在边境设置了关卡,并且开始在国内追查私盐的源头。所以兵力一部分被调往了西边,一部分被分散了去对付丁朗的彪骑镖局。
正在这时,宣国陈博涉的十万虎狼之师,从不设防的北部和东部南下,将富国的军队打了个措手不及。大沧国和香南国也各出了五万兵马,打赢了两场战役之后,与陈博涉顺利会师。
七国之中的富庶之国富南国,由于西北三国的孤立和北、东、南三国的联合出兵,短短十一天之内便被攻陷了。
陈博涉一脚踹开柴房的大门的时候,云霁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刺目的阳光,而是那个几乎将阳光全部遮住的,背着光的,高大的身影。
一身铠甲也掩不住那年轻而强壮的身躯,就这么直截了当地将门踹了个七零八落,将囚禁了云霁的那层桎梏就这么踹飞了。
陈博涉的脸上还残留着血迹,顾不上擦,匆忙赶来将人解救出来。但看到竟然不是季先生的时候,眼底的失落便有些掩不住了。
“谢将军相救。”云霁强掩住心里的震荡,活动了一下被捆得有些麻木的手脚。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拱手道谢之后,抬脚便要离开。
“等等。”陈博涉在道人与他擦肩的时候,叫住了道人。
“你可曾见过一个……身材与你相仿,面宽额窄,皮肤黝黑,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陈博涉匆忙问道。
云霁的心轻颤了一下,随即手脚冰凉,下意识地将手揣到了袖中,“不曾。”
陈博涉听到这个回答之后,眼里有一闪而过的落寞。
他一路南下,马不停蹄,中间那与富南国的军队交锋了数回。虽然兵势上占优,但战术上未免仓促,也曾有过九死一生。
这么心急火燎地赶来,不为别的,就是唯恐这柴房里面拘禁的是季先生。
那日他与丁朗谈话,明里是拉拢和部署,暗里终究藏了那么点私心,希望能打听到季先生的消息。
从丁朗的口中探听到说,是没有见过季云这么个人。临行时听到柴房有动静,恍然在想,该不会是丁朗撒谎,见过季先生又把他拘禁了?
他本想推推门看个究竟,但丁朗百般阻拦,他不好插手。况且他当时还要靠丁朗在边境制造混乱,分散富南国的兵力,所以也没法为这件事情使得两方闹僵了。
回去之后,他同四位门客商议了一番,芮深深知季云的能力,连连摇头说季先生怎么会被关住?不可能,不可能,季先生何其聪明,肯定能金蝉脱壳。刘仁也连连说着不可能,倒不是出于敬佩,纯粹出于拆墙角,不想让主公与那个人有任何牵连。
这件事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回去之后,陈博涉立即宣布起兵,比预计的时间早了一些,却也不是不可。于是大沧国和香南国两方呼应,从三面进攻富南国,一路急行军,十一天攻占都城,闯进了彪骑镖局大门。
“那先生可曾听说过季云的名字,或者听丁朗提起过?”陈博涉不肯放过这唯一一点线索。这位道人一直被拘禁在彪骑镖局上的话,极有可能见过季先生。
云霁缩在袖子里的手被攥出了一手心的汗,“不曾。”
“真的从未有过照面?”陈博涉还是不甘心。
“真的不曾。”云霁硬生生地将陈博涉的追问噎在了肚子里。
“贫道云游四海,由于冒犯了丁大人而被关押了起来。与你说的那个人确实不相识。”云霁斩钉截铁地说,但在说出口的时候,他连嘴唇都有些颤抖。只得在说完话之后,紧紧咬着下唇。
“在下失礼了。”陈博涉鞠躬道歉,不敢强留,眼睁睁地看着小胡子道人甩甩袖子,潇洒离去。
陈博涉看着道人离去的背影,那般瘦弱与孤独。而那无意中甩了甩袖子,所露出的一段白皙而纤细的手腕,不自觉地使得他想到了那个人。
是多疑吗?是魔怔吗?他看着那个背影竟然移不开眼睛。
是思念吗?是挂牵吗?以至于念念不忘,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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