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如此,藤川凉起初对父母爽快答应的放心态度十分不解,但后来想想,或许正是因为这两个忍足家的出品物早早就被父母盖上了‘正直可靠可信任’的巨大印记的关系。藤川凉从没打算向父母隐瞒和忍足的交往,毕竟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值得遮遮掩掩的亏心事。而让藤川凉没有料到的是,当她第一次在电话里向父母提及他们两个从未谋面的忍足,她刚刚在描述忍足家庭组成的时候随口带到了忍足父亲的名字,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立刻就有了反应。
“原来是瑛士医生的儿子!”她听见父亲藤川谦信用一种熟络的语气说,“世界真是太小了!”
至于‘太小了’的究竟是什么,藤川凉没有追问,因为电话那端藤川树开门回家的声音让话题不知不觉发生了偏移。
就像修学旅行那回在谦也家度过的那晚一样,房子大的优点很快体现了来。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分好了房间,安放好行李后懒得亲自动手,干脆出门随便吃了顿午饭。那之后似乎又变得无所事事,于是自来熟的谦也便提议去附近的码头钓鱼。藤川凉拗不过他,不得不从积满了灰尘,显然很久没有动过的储藏室里翻出两套完整的渔具。
结果便是他们在破旧的码头搁板上呆坐了大半个下午,鱼桶内却依然空空如也,一无所获。
藤川凉几乎都快打瞌睡了,忍足兄弟却依旧是一副精力旺盛,干劲满满的模样,似乎今天没有收获就不打算罢手,两个人偶尔还会为钓竿的摆放位置争论不休。藤川凉懒得管他们,干脆一个人往边上挪了挪,脱了鞋把脚浸进冰凉的海水里,打算让自己清醒一些。远处的海是漂亮的蓝色,阳光在上面撒满了耀眼的金屑;近处也就是脚底下的海却是黑黝黝一片,看不到底,擦着脚底的海水简直能让人联想到海怪滑腻腻的舌头,但奇怪的是藤川凉一点都不感到害怕。
远远能看见一队人沿着海岸朝码头的方向跑过来。等到靠近了藤川凉才从他们衣服上的倒三棱r状标识辨认出那是立海大附属的学生。不过那些男生看起来还都有些稚嫩,国中生的模样,头发被统一修建成简单清爽的板寸,不用想也知道是棒球部那位在任多年的监督的坚持。他们喊着整齐的口号,影子在脚后跟浓缩成短短一截,很快就从码头的一侧跑到另一侧,背影逐渐沿着大堤消失在视野里,速度和体力都相当惊人。
“立海大附属的学生吗?”
忍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她的身边。他看了那些渐行渐远的国中生一眼,很快收回视线,“母校啊,真好。”
“嗯。”
“你刚才想到了什么?”
“……唉?”
藤川凉回复以上扬的疑问调,其实心里虚得很。虽然她不怎么愿意承认,也不敢相信忍足真的如此敏锐,但忍足看似随意的问题和他一贯带笑的眼神,确实让她有了一种心思被窥探干净的羞耻感。就在刚才,当她看见那些努力奔跑的国中男生时,脑内的记忆带忽然发生了断层,由国中毕业的那个点延展向另一个陈旧的方向。她不禁想起了处在从前另一个时空中的自己,以及那些年里或悲或喜的点滴。最后她终于勉强找到了现实的路,却还是几乎将身边的两个人忘了个干净,脑海里首先出现的竟然是柳生的脸。
那一刻藤川凉想的是:暑假至今已经过了一半,但承诺过会再和她联系的柳生,为什么依然毫无音讯?
“无所谓了。”忍足看起来有些无奈,但也不打算就这个问题追问下去,“说不出的话,那也不要去想。”
他说着,忽然用手按住藤川凉的头,强迫她直视自己的双眼,“不管怎样,现在,只看我就可以了。”
只可惜这令人心跳加速的气氛结束于谦也的一阵惊呼:“浮标动了!侑士,有鱼上钩了!”
谦也似乎终于撞到了大运,鱼开始接二连三上钩,仅一个多小时就几乎装满了一桶,只可惜最终还是没能摆上烤箱滤网。
忍足提着塑料桶把鱼网海里丢,“谁告诉你钓上来的要带回去了?”
谦也扁了扁嘴,说不失望肯定是撒谎,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细长的银色小鱼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重回大海的瞬间扑腾了一下,很快消失在黑暗的洋流中。
当天的晚饭依旧是在附近的餐馆解决,吃得很简单,因为晚上还要赶到镰仓去参加那里的夏夜祭,就连藤川凉自己都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件事,但忍足家的兄弟却早早将它排上了日程。“已经好奇了很多年了,这次刚好有机会,当然要来看看。”
谦也正在喝大麦茶,藤川凉对镰仓夏夜祭日程的一无所知让他很意外,“我说……你真的是本地人吗。”
藤川凉回答得很干脆,“不是。”
他们搭车去镰仓,很近,到的时候离夏夜祭开始还早,连店铺都没有搭起来,更别提压轴的焰火。
因此只好去海边闲逛。安静,温柔,湘南的海大抵就是如此,特别是像现在这样夕阳西下的时分,金红,紫红,浩淼的湘南海诚实地反映着天边的颜色,就像一场盛大演出的序幕。
三个人都穿得很随便,忍足和谦也都是简单的t恤打扮,鞋拎在手上,裤脚管卷了起来,以防被一拨拨漫上来的海水浸透。
藤川凉也没有像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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