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净也喝了一小杯。他年纪还小,一点酒已足够醺然了,但酒品很好,既不活泼也不饶舌,安安静静地坐着冲人笑。在斑替他刷背洗头时也是乖乖的,面生红晕,在蒸腾的水雾里缓缓眨着眼睛,似是弄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这个样子让斑突然想起了上一世尚在襁褓中就去世的弟弟,连名字都没有就被埋入了坟茔。那时候除了绘凛外,别人都没有太难过,因为夭折的孩子实在太多了,不仅是忍村,普通人中也是一样,所以才会有七岁以前的孩子都是神的孩子的俗语。将夭折的幼儿当作被神接走,用这样的想象抚慰失去孩子的父母,这一点人情的发露,仿若小小的微光照亮了阴暗的人生路。
这些事已经过去将近百年,如今回想起来反而有些不类从前的情绪,有一点淡淡的怅惘。斑侧首看了一眼正坚持着不要睡着的净,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庆幸。在净就要撑不住滑进水里时,斑把他抱起裹进毛巾,小小的孩子睡眼迷蒙地看了一眼,软软喊了一声:哥哥...随即安心酣睡。
风雪在半夜时停了,第二天早上起来,太阳已广照万里,屋檐上的雪先化了,雪水像雨一样滴落下来,噼噼啪啪,仿佛晴日降雨,被雪压得伏倒的竹子也渐渐直起腰。如无意外,这可能是冬天的最后一场大雪了。虽然还不明显,但气温已经在渐渐升高,拨开残雪,枯黄的地上依稀已有一丝绿意。叶隐多梅花,红白浓淡皆有,在残冬初春的岑寂里明亮地开着。尤其红梅,颜色明丽,但香味很淡,只偶然随一丝风飘来,细嗅反而踪影全无。
万物皆在复苏,几天后山禁也开了,村人背着竹篓,手拿镰刀与锄头上山去。此时山中不仅有竹菇、笋等,一些植物的嫩芽也可以采回来,或裹面油炸,或焯水凉拌,都是唯有在初春才有的风物。叶隐也会在这时安排进学的孩子进山,净带上绘凛特地准备好的小竹篓喜滋滋地出门,斑在玄关含笑看他远去,只觉得这情景说不出地熟悉。
以前也经常这样送你和泉奈去呢。绘凛在一旁感慨。
斑这才知道熟悉感从何而来,大概是曾经有好几次这么看着泉奈出门,而绘凛看得更多。阳光斜斜自门外射入,照亮了土间的地面,一枝梅花的影子落在那里,随风簌簌而动,仿佛一幅活的图画。
绘凛眯起眼睛向外张望,阳光明亮得仿佛要把世界涂成白色,檐轩间雀语鸣啾,有时听见门楣上一响,大概是什么鸟儿落下,借势振翅而飞。如果在更晚一点的春天,这样的响动会更加频繁,门上窗格,都是它们喜欢停歇的地方,在暮春的早晨,斑常常在它们的啾啾的私语间醒来。
真是让人觉得内心疏懒的春光。绘凛低声呢喃,眼睛因为微笑而波光盈盈,斑,去折支梅花来吧。
这样明媚的春光,如果不慢慢消磨实在辜负。绘凛找出剪刀、水壶等物,穿上木屐走到院中,指挥着斑折下最合适的两支梅花。梅花为母亲之花,是宣告春来的吉祥之花。院中梅树都是和哉当年亲手所植,如今已成老梅,枝遒干厚,粉蕊浮花,明光照人。
斑并没有离开,他坐在一边,看绘凛用剪刀绞断花枝,或折节嵌住,或剪段填满,将原没有章法的花枝固定在七宝里,叠成一个女字。
她动作柔和果决,毫无迟疑,每一处绞截都恰到好处。一边做着,绘凛一边讲述关于梅花的故事,据说诸侯城中曾有梅花,因失火焚去,故命臣子之女将园中红梅献上。女子乃作和歌:奉命献上此梅树,然若是栖息于此树上的夜莺问我它的窝去哪里了,我该如何回答是好呢?于是这株红梅又被送还了原主。
忍者常用商人、修炼者、和尚、游历僧侣等变身掩盖身份,除了忍术外,和歌、俳句、佛经、香道、制药、礼仪等大多都知道一些,在混入上层圈子时尤为重要。斑曾经背诵过整本的俳句集,虽然不会写,但也能张口吟咏出秋日黄昏,此路无行人,和歌尽管涉猎不深,却也知道这是女房三十六歌仙的典故。
绘凛平时多以书为消闲,博闻强记,斑随口提一句,大多能整篇吟咏而出。诵至无名氏的从今陆续降,续降莫停留时,树篱外有人笑着接下去:白雪压芒草,庭前景色幽。两人一起回头,澈提着一只竹篓站在院外向他们轻笑,随手打开门进来,站在廊下将竹篓递给绘凛,是今早的鲜鱼。
是病人的谢礼吗?绘凛含笑接过,小心地将还在沥着水的篓子提进厨房。澈点点头,随意地在缘廊的地板坐下。
到屋里来吧。斑说。虽然已经是二月末,但初春的叶隐仍带着寒气,不小心就会着凉。但澈懒懒地把脚伸到檐廊下的脱鞋石上,一只手靠后撑住身子,眯起眼睛仰头看向树梢,我今早听到黄莺的叫声了。
斑侧首挑眉,枝头有翎尾振摆,看不清是不是黄莺。澈随手捡起一枚石子扔过去,一只鸟儿嘴沾着白梅瓣振翅飞起,盘旋一圈又落下,照旧啄啐着梅花,却并不是黄莺。他可惜地哎呀一声,拍拍手上的尘土,泉奈还没有回来吗?
三兄弟里,澈和泉奈感情最好,斑常常看见看见他们凑在一起说话,不知不觉探出身子,说着说着就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眼睛看着对方,嘴角含笑,仿佛变成有着共同秘密的孩子。但自从成为忍者之后,两人相见的日子就越发稀少,泉奈一个月前离开叶隐,去向归期连斑也不知道。
斑不太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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