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炮般的问题从陆攸契那张塞满食物的嘴里说了出来。
沉虔把筷子伸进铁锅里,夹了几片野菜起来:“你仔细想想,下雪的天气,会打雷吗?”
陆攸契也跟着添了一碗菜汤:“不会吗?我理科生,没学过地理啊!”
郭教授在一边笑道:“暴风雨的天气一般在夏天,而大雪的天气一般在冬天。”
旁边抱着酒坛子的齐运无声无息地抬起头来。
“你想想,我们来到这地方后,天气是怎么样子的?”沉虔道。
陆攸契:“大雪加打雷。”
连唯一一次晴朗的天气,都是出现于陆攸契自己的梦中。
在齐母的口中,发现弥丫的晚上也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溃烂的四肢已经不成人形,让人感到极度的恶心。
但大冬天,尸体为什么会腐烂?难道不是应该被冻起来吗?
夏天与冬天的重合?
“听你们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之前就跟你们说过,我们这边虽然冷,但雨却是很少的,常年干冷干冷的,超级不舒服!”齐运插嘴进来,“沉虔哥,你说这个冰块头是弥丫,但那堆烂泥巴又是什么?这弥丫得精分好几次啊?没完没了啊!”
陆攸契扶额:“你就不能比喻正常一点吗?”
郭教授敲了敲他的脑袋:“对死者尊敬点,好歹别人是因为你死的。”
“......我也是死者啊。”
不过这话倒是说道点子上了,这弥丫的事情一天弄不清楚,他们的线索就只能继续断在那里,无丝毫进展。
陆攸契:“阿西吧!脑阔痛!”
饥饿驱使人做鬼,齐运和沉虔商量后联手又把他家的大铁锅偷了过来。罐头吃完了,就只能拔点野菜和萝卜充饥,看着透明的白水煮着几片烂叶子,咕噜咕噜的响声中,一点佳肴的气氛也感觉不到。
“饿……。”
吃完饭,郭教授就继续专心地扮演着他的老妈子工作,提着锅去一边蹲着洗了,陆攸契和齐运跑到外面去望风景,说要消化肚子里根本不存在的蛋白质,沉虔就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翻阅手中的资料,试图继续推论这一切。
下午的任务,就是要山上去把弥丫的“碎片”全部运回来。
齐运伸了一个懒腰,冲郭教授吼道:“教授!又没有油,别洗了,没什么好洗的!”
郭教授没回头,只是冲他们摆了摆手。
齐运和陆攸契就继续望风景。
村子就在离木屋的不远处,现在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村民们都在为后天的祭祀做准备。白塔上也张灯结彩起来,恢复从前辉煌的色彩了。
陆攸契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说,你会不会最后死在祭祀上?”
刚说完这句话,他就感觉内容不太对,连忙组织语言准备重来,就听齐运回答道:“还真有可能。”
“我这人,就爱喜欢凑热闹,但后来发现,热闹那有什么好凑的,迟早会把自己给热炸掉。”
陆攸契挠挠脑袋:“哈…!是吗?”….又说错话了,最近怎么跟沉虔那欠嘴巴子一样?
他简直就是病毒的传染源。
阴天,四周雾蒙蒙的,让人看不太清东西,根本不像是大中午该有的气色。
远方依稀的灯火,进村的方向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像蛇一样匍匐在大地上,参合着几棵不知名的树,竟然能起到能如此强烈的分割作用,将欢乐与沉寂一分为二。
齐运的事情,就算是交给沉虔,也是一件格外棘手的事情——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困难,又多么的艰险,而是因为他涉及到了自己身边人。
很多人,为了留给自己一个美好的幻想,让脑袋里保存着“大家都爱着我”的连头,并不会去揭开那险恶的画皮。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对齐运,对很多人来说,就已经算是他迈出最大的勇气了。
陆攸契时不时会想,等到了我最后的那几天,要不要回到隧道里去?又会有哪些人陪着自己?
会?还是不会?
他下意识地回头,往沉虔的方向望了一眼。
“嘘——!”
陆攸契刚刚只是不经意间看了看,却发现沉虔那边情况已经改天换日了!
郭教授刚刚回去放下了锅,手上还挂着水珠,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站在沉虔身前,对陆攸契和齐运做着噤声的动作。他与沉虔前面对着面,神色无比惊恐,而与他对视的沉虔,则是一脸严峻,毫无感情的眼神,微微侧头看着身后的来人。
陆攸契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一把匕首,刀尖抵着沉虔的后颈上,应该是有些刺入了,地板上滴下几滴红色的鲜血,砸在木地板上,温暖的红色瞬间被冰块包裹起来,变成乌黑色。
没有血腥味,一瞬间,只有玫瑰花的香气布满了整个屋子。
抢劫???抢到死神头上来了???哈哈哈哈哈嗝儿~。
郭教授:“......。”
陆攸契突然对这位持刀大叔的安危开始担心起来。
“这人我认识!是弥丫的爸爸!老村长!”齐运对陆攸契低声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陆攸契:“他没死?”
齐运:“我什么时候说过他死了?”
郭教授那边,沉虔缓缓地举起了双手,挂着虚假的笑容缓缓转身,并对郭教授做出一个细微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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