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心?”林修然语气不善地重复了一遍,“师兄有什么不甘心?”
“我怎么会甘心!”殷承宇的声调也不由得拔高了些许,“灭门仇人在魔域身居高位呼风唤雨,而我不过是个毫无根基的魔修,失去了宗门庇佑,我连走到池阳君面前的机会都没有,何谈报仇二字?我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林修然似乎被殷承宇这般激烈的情绪吓着了,但没过多久便恢复了常态,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自上任魔尊死后,魔域便群雄割据,六大魔君之中摩擦不断,我根本不用直接出面,略加挑唆便能让他们自己争斗起来。结果你不也看见了么?池阳君与寒炼君争斗百年两败俱伤,飞蛮君艰难求生,赤松君虽说暗中韬光养晦发展壮大,可他手下势力早已大半归入我囊中,只要将来时机成熟便能取而代之。等到那时池阳、寒炼、飞蛮三败俱伤,这魔域之中,除了我,又还有谁能问鼎魔尊之位!”
“你想要当魔尊?”林修然冷声问着。
“我当魔尊,难道不好么?”殷承宇的声音又低落了下来,“只要我能当上魔尊,便能让池阳君身败名裂,殷家林家数千条人命,都能让他血债血偿!等到千百年之后,不管是魔域还是修真界,提起池阳君,都只会唾骂他是个千古罪人,这难道不好么?”
“就算是报仇,也不必这般!”林修然直言不讳,“这百年之间我重建西河,眼下已经初见成效,假以时日林家重归鼎盛之时,再出兵征讨池阳君,又有何不可?”
“假以时日?假以多少时日?”殷承宇冷笑着打断了林修然的话语,“一百年,还是一千年?还是等到池阳君寿终正寝了,再打出个除魔卫道的幌子来?时间越长,锐气便越少,记得当年之事的人也越少!”
“池阳君与你有仇,可寒炼飞蛮又与你有什么仇怨?赤松君收留了你,也算有知遇之恩,可你这便已经打算取而代之了?师出有名谓之伐,师出无名谓之袭,更何况你连‘师’都从旁人手中夺来的,归根结底,也不过是玩弄阴谋诡计罢了。”
“迂腐之极!”殷承宇厉声喝道,但很快就又反应过来自己并非是在对着属下说话,连忙将语气缓和了下来,“修然,我的意思是,既然左右都是要报仇的,与其让池阳君在魔域逍遥自在那么多年,倒不如现在就给他使点绊子。几位魔君本就不合,稍加挑唆就能乱作一团,让池阳君在魔域举步维艰,若能兵不血刃,岂不是更好?”
林修然虽说一贯是个温和的性子,可毕竟也是当了百年的家主,何时被人这般劈头盖脸的训斥过,当即也被激起了火气,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一派胡言!我林修然要报仇,自然也是当堂堂正正手刃池阳君以告慰亡魂,似这般遮头藏尾暗中挑唆,不过是小人行径,就算将来池阳君殒命,又如何面对林家先人!”
殷承宇虽说名义上是依附于赤松君,但这么些年来也一直被奉为上宾说一不二,哪里想得到真正意义上与林修然重逢的第一天竟然就这么大吵了一架,心中也是怒火翻涌,一时气结,冷声道:“既然如此,我便也不再多嘴,修然君好自为之!”
说完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见他这般干脆利落地模样,林修然也一时怔住,心中虽说想要将殷承宇拦住,可却不知为何,始终开不了口,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殷承宇转身离开,楞了许久,才退了两步跌坐在床上。
为什么会这样……
林修然眼前视线有些模糊了起来,原本披在身上的早就落在了地上,他也无心捡起,整个人都颓丧了下来,伸手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个雕刻精美的木匣子。
这匣子里面装着的,是当年殷承宇亲自雕刻想要送给他的寒玉簪,这么些年来林修然一直带在身旁,片刻也未曾离身。此番藏在枕下,原本是算好了殷承宇会按耐不住现身,打算等重逢之后,让殷承宇再当面送他一次的。
可谁知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明明已经是元婴期的修士了,可林修然却无端觉察出一股彻骨的寒意来,整个人渐渐滑落在地,蜷缩成了一团。
殷承宇转身的那一瞬间其实就已经后悔了,只打算等林修然出言挽留给他个台阶就立刻停下,没想到一直等到他走出屋子,林修然都半句挽留之言也没有说。殷承宇心中郁郁,憋着火气一路走出了院子,正好撞见外面几个正在换班的护卫。
虽说殷承宇是可以立刻离开的,可这时候走,未免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那几个护卫倒也没有声张,互相看了几眼,有个年纪小些的更是直接问了出来。
“这是家主交代的那人么?我们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
一行人面面相觑,殷承宇满心的火气几乎就在这瞬间烟消云散。
难怪他一路走来,这院中的护卫少得出奇,原来竟是林修然提早吩咐过么?
殷承宇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中很有些赧然,脸上倒是维持住了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冲着那几个护卫点了点头。护卫们显然也是拿不准该如何称呼他,都有些茫然,倒是方才问话的那护卫心直口快地先拱手行了个礼:“主母——”
话没说完就被他身旁的同僚狠狠地踹了一脚,那小护卫傻愣愣地张了张嘴,也反应过来自己像是说错话了,吓得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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