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林飞墨瞬间惨白了脸,“飞墨决不会拖公子的后腿……公子别不要我……”
林修然还未开口,殷承宇就先冷冷地插话道:“你已经拖了不少的后腿了。”
若是换了以往,只怕林飞墨还会满是不服气地同他顶嘴,但眼下他自知理亏,听了殷承宇的话更是低下了头,只觉得心中又是愧疚又是酸楚,恨不能以死谢罪才好。
殷承宇本来就看不惯他,林家出事之后更是把他也当成了林茂繁的同党处处提防,眼下见他眼眶通红一副委屈的样子,更是心头火起,气不打一处来地道:“若是要哭,便早些滚出去,这般心性,也敢妄言修仙求道?”
“都闭嘴!”林修然神色不悦地打断了他们,冷声道,“这个时候了还有闲暇争吵,怕是等到林茂繁追来时,你们是打算靠争吵退敌了?”
林修然性子一贯温柔,鲜少有疾言厉色的时候,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生气的时候反而更加威仪自生,殷承宇知道他是动了怒,连忙闭了嘴,专心开起路来。
林飞墨早就如惊弓之鸟一般,被殷承宇阴阳怪气地刺了一顿,连句话都不敢说,生怕自己又拖了后腿,可没想到越是心急反倒越是容易出错,没走几步他便脚下一滑,踩空踉跄了一下,正好又是段下坡路,当即便滚了下去,好在没过两步他就反应了过来,另一只脚艰难地刹住了地,这才勉强停下。
停是停下了,但一站直身子,方才踩空了的那只脚便自骨髓深处生出一股刺痛来,林飞墨闷哼了一声,紧紧咬住了嘴唇以免自己叫出声来,但额头上还是瞬间渗出了汗珠。
殷承宇只当自己没看见林飞墨的这番动作,林修然却是不会忽视这些的,当即便停下了脚步:“可还走得动?”
林飞墨试着走了两步,但脚上疼痛难忍,根本无法支撑他行走夜间山路。他低着头闭紧了双眼,眼角泪滴滑落,但语气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飞墨无能,还请殷公子……替飞墨照顾好公子,只要公子还在,林家……根就还在。”
他的意思已经再是明显不过,林修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当即斥道:“慎言!林飞墨,难道你心里我便是那种连弟弟都不顾的人么!”
殷承宇满是不赞同地叹了口气,思虑良久才又开口道:“修然,追兵将至,只要有半点差错,林茂繁的人便会追过来。”
他的意思,林修然是再明白不过,无非是撇下林飞墨先独自离开这片连绵山地,从理智上来说,他也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如果执意带着林飞墨一同上路,他们二人的行程也会被拖累,等到林茂繁搜寻过来,怕是一个都逃不了。
可是此处偏离大路,方圆数十里都荒无人烟,林飞墨修为又低,要么就只能在这里苦捱上几日,等到脚伤痊愈,要么就只能冒险动用灵力医治,但那么一来,势必会被林茂繁的人发现。
林修然上辈子看三国的时候,总是觉得刘备迂腐,明明追兵在后急着逃命,可他竟然还要带着百姓,自己拉低逃跑速度,可到了眼下,他却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能理解刘备的苦衷了。
刘备既非士族门阀,又未手握重兵,他于乱世之中艰难求生,所倚仗的,不过是人心而已。
林家一夕之间近乎覆没,他从昔日的天之骄子跌落谷底,一朝一夕之间,他尚能凭借身份笼络旧部,可他若是想带领林家重归巅峰,却并非朝夕之功,眼下的他,所能凭借的,也不过是人心罢了。
林飞墨见他不走,眼角泪水簌簌落下:“公子,飞墨不眠不休已经数日,体力早已支撑不住,还请公子先行……公子……哥!我求求你,你先走吧!你快走啊!”
“闭嘴!”林修然压低了声音厉喝了一句,不由分说地便捉住他的手往自己肩上一搭,稍一使劲,便将他背了起来,“逃命途中连自己弟弟的性命都不顾……若是传了出去,我林修然还凭借什么,去让林家旧部信服跟随!”
殷承宇张了张嘴,但最后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什么阻拦的话来。
他在魔域横行数百年,“强者为尊”的那一套早就已经深入骨髓,于他而言,收服部下只用靠着强权武力恩威并施就够了,修真界虽说不至于如魔域那般赤裸裸地崇拜强权,但也对凡人所谓的那套lún_lǐ道德不屑一顾。
可林修然,却执意要在这其中走出自己的道来。
遇见奇珍异宝主动谦让,秘境之中主动相助,待强者不卑不亢,待凡人不欺压轻视,待长辈谦和有礼,待仆从和善温柔,修真界惯来是以势压人,可他却想着以德服人。
尽管林修然也会时不时显出调皮的一面,会因为买不到桂花酒独自生闷气,会因为邻院女童给的一块饴糖笑上一天,会故意把调戏女修的登徒子脸都打肿,甚至做些恶作剧之类,可这些都只是让他更加鲜活可爱,终究掩藏不了他镌刻在骨子里的端方君子模样。
作品正文卷 第79章
第79章
冬日山间寒冷得很,尽管三人都是修士,但为了避免暴露行踪,他们还是不敢动用灵力驱寒保暖。好在毕竟还是江南地界,不至于如极北苦寒之地那般严寒。
林修然和殷承宇两人轮番换着背林飞墨,一路上不敢有半点松懈,可即便如此,夜间山路难行,加上又不熟悉地况,他们来来回回兜兜转转,速度终究还是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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