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承宇差点被柳庭芝给噎死,千年的蚌蜃,竟然就这么烤着吃了?
这是何等的暴殄天物!
更让他窒息的是,林修然竟然也满脸遗憾地道:“怕是肉质太老了吧?下次试试用酒烧着吃,如何?”
两个人竟然还就这么聊起了吃的,见殷承宇不答话,柳庭芝还主动搭话道:“东海醉蟹是一绝,不知甥婿可吃得惯?”
殷承宇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兴致勃勃的林修然:“晚辈久居北域,未曾吃过。”
“这个好说!”柳庭芝道,“改日让人给你们送去两坛子尝尝,修然这口味一看便知道是随了二姐,是我东海出来的!”
舅甥俩聊起吃的来相谈甚欢,殷承宇有些无奈,只好将林修然提过的那几样菜都暗自记下,打算以后找机会学着做。
他倒是还一直留意着寒琼剑的状态,但除了初见的时候有所感应颤动了一下,之后都一直安安静静,仿佛之前所见,都是殷承宇的错觉一般。
可柳庭芝与苏卿澜这般酷似的长相,难道真的是偶然么?
殷承宇有心想让百足去调查一番,可百足还未结丹,就算是能倚仗虫蛇之力,也实在是没有把握在分神修为的柳庭芝眼皮底下去做些什么,何况柳庭芝出身东海,与内陆隔绝,百足的那些蛊虫到了海上还能不能用,都是未知数。
殷承宇心事重重地又静静地听他们闲聊了许久,两个人越聊越欢,柳庭芝甚至连将来林修然的合籍大典该如何准备都已经考虑了起来,但言谈之间却没有透出半点漏洞。
又过了许久,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柳庭芝一笑,扬声道:“是阿霄来啦?”
门口处一声轻响,随后便进来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恭恭敬敬地对着柳庭芝弯腰拱手:“舅祖。”
柳庭芝嗯了一声算是应了,随后又笑着指了指林修然:“这是西河林家的少主,论起来算是你表舅。”
这人看上去并没什么修为,虽说保养得当,面上看上去雍容端方,自有一番上位者的气度,但眼角已经有了些细纹,看上去已经三十多岁,人至中年了。
林修然楞了一下,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这人应该就是秣陵的那位陈郡守了,只是没想到原本他还顾忌着之前未曾走动过,打算避开的,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在这里见着了。
面对着才不到二十岁脸上尚带着稚气的林修然,陈霄神色坦然一揖到地,彬彬有礼地道:“表舅。”
虽说两辈子加起来也得快四十了,可林修然还是觉得有些不习惯,别别扭扭地点了点头。
柳庭芝又指了指殷承宇:“舅娘。”
殷承宇被这一声“舅娘”给刺激得差点没弹起来,但想了想好像确实没什么更准确的称呼,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陈霄虽说出身仙门,但毕竟不过练气修为,最多只能算是身体比常人强健些罢了,平日里也极少与修士打交道,更多的还是凡人那一套。
修士不重子嗣,因此男子结为道侣也并非什么罕见之事,但俗世的凡人可就不一样了,因此在听到柳庭芝言简意赅的介绍后,陈霄很是惊诧了一番,踟蹰再三终究还是没好意思直接就这么开口。
殷承宇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地道:“唤我殷道友便可。”
陈霄如蒙大赦,连忙唤了殷承宇一声“殷道友”,倒是柳庭芝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故意打趣道:“怎的还这般害羞?又不是什么外人。”
陈家的族长便是柳庭芝大姐夫,陈霄是个庶子,他爹并不喜欢这么个毫无资质的儿子,陈霄幼时差点因为仆人怠慢被呛死,柳夫人听闻之后便将身边的一个侍女指了过去精心照料着,他后来入俗世为官,也是柳夫人替他安排的,与柳庭芝这个舅祖自然也是一贯相熟的。
话虽如此,林修然却还是有些不大习惯,好在柳庭芝并未继续这个话题,见人都到齐了之后便拍了拍手示意候在门外的侍女上菜。
江南一带向来是冬至大于年,陈霄身为一方郡守,论理来说也该是祭祖拜天奏黄钟之律的,看他这样子,只怕是刚办完这些事情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见侍女鱼贯而入开始上菜,便笑着冲林修然他们解释道:“表舅怕是不知,江南一带时兴过冬至,虽说是凡人的年节,但毕竟日子凑巧,先前接到舅祖传讯,霄便命人准备了些应景的席面,只是秣陵实在灵气匮乏,时间又紧凑了些,只有这些凡物,还望表舅勿要见怪。”
林修然连连摇头,这桌上菜式精美,哪怕没有半分灵气,大快朵颐一番也是好的,柳庭芝显然也是个饕餮客,见林修然对这菜色感兴趣,还兴致勃勃地科普了一番修真界哪些灵禽灵兽的肉最是鲜美,殷承宇虽说未曾插话,但却把柳庭芝所提的都一一记在了心里,打算改日让陆玮和陆言他们去多寻一点来试试。
一顿饭吃得也还算各尽其欢,席间的酒水还是陈霄特意准备的桂花酒,清清甜甜带着些淡淡的酒味,林修然十几年未曾再尝到这般味道,有些乐过了头,抱着酒坛一连灌了不少,等到了最后,尽管这就度数极低,但他也喝得脸颊通红。
唯有殷承宇一个人因为心里存着事情,又要分出精力来照顾林修然的缘故,虽说脸上不动声色,但却颇有些食不知味。等到酒宴散去之后,柳庭芝见林修然已经有些不大清醒,便提出让他们先去柳家别苑小住,殷承宇信不过他,终究还是婉言谢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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