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凡人眼里一柄牛筋木制成的好枪。
傅藏舟觉得有意思的在于,这柄枪血气重、煞气强,必然经历过无数厮杀。
按常理说,这样的兵器纵然生出灵智,往往因其血煞太强,不但成不了“灵”,反而容易化身成比河伯之流更性恶、更可怕的“恶煞”。
眼前这枪灵,不管其周身萦绕着多么浓烈的血气煞气,它确确实实是一个“灵”。
天道钟爱的“灵”。
这柄枪,到底是什么来头?
怎么会出现在河伯老巢,跟五通鬼打起来了?
脑中有灵光闪过,来不及捕捉,便听到一道耳熟的女声呼着“小心右边”。
傅藏舟闻声看过去——
是瑜娘!
看起来气色不错,面容红润不像个死鬼,就是衣服破破烂烂的,好像是被人撕扯碎的。
“郎……大人?”
瑜娘惊讶地看着少年,当即毫不犹豫,飘到这头:“你、您怎么在这儿?”
“我答应范七娘来救你。”顿了顿,傅藏舟隐约有些歉意,“好像来迟了……”
瑜娘闻言笑开了:“不迟,是有人来得更早。”
傅藏舟将目光投向酣战的枪灵:“你认识的?”
女鬼摇头:“那倒不是,不过他跟大人一样是打抱不平、惩奸除恶的义士。”
某少年鬼王被夸得汗颜。
瑜娘还在说。
说,她跟河伯纠缠了好一番,差点能逃脱了,给这些堵上门的五通鬼发现了。
她一个弱女子,对上这些凶神恶煞的妖鬼,当然讨不了好的……危急关头,一柄长.枪如惊电袭来,直接将其中一鬼物,刺穿了头颅,当场死透。
傅藏舟听罢,轻舒了口气。
这么说,瑜娘没遭什么罪了,虽然衣衫褴褛的……
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所谓的河伯在哪?”
尽管没见过河伯,但河伯乃水中怪,周身散发着水汽;
跟枪灵缠斗的,明显是一群山魈。
瑜娘一脸痛快,语气得意:“奴家阉了他,然后吃掉了。”
傅藏舟:“……”
这么凶残啊姑娘!
不对,她是个新死鬼,鬼力也不强……
定睛细看,果然对方的气息,与昨儿傍晚时不太一样了。
或许因为之前的交集,瑜娘对少年鬼王格外坦诚。
把事情从头说了一遍。
有些从范七娘那听到过了便不必赘述。
她死后成了鬼,立刻想到范七娘会不会也和她一样,又打听到河伯的厉害,不免担忧起来。
可她一没门路二无实力,想找河伯也无处下手。
于是就勾搭上了陵江里的一只水猴子。
傅藏舟恍悟。
就说嘛,这姑娘才死,尸体都没凉,不至于饥渴到这个地步的。
心里不由对对方多了些钦佩。
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出这样的牺牲,哪怕是为了救自己的恩人。
就是恩将仇报的也没少见。
何况,连恩人范七娘自己也记不得什么时候施恩的。
更甚者,瑜娘之前就是为了帮恩人而死的。
感慨不到三秒,便听到了神转折——
“那死鬼,”说的是河伯,“强要奴家,奴家抵抗不得,只好从了。”
傅藏舟:“……”
瑜娘一边痛恨,一边……略有可惜?
说,河伯那活儿真是她遇过的男人里,最棒的一个了;
可是她平生最厌恶强迫女人的混蛋。
所以缠着河伯来了好几次。
尽兴之后,待对方精神松弛,趁机一口咬上了其喉咙。
瑜娘看着有些爽快,又有些担心的样子:“他当时掐住了奴家,奴家吓得狠了,便一不做二不休,也不知怎么就吃掉了他。”略是惴惴,看向少年,“大人,奴家是不是……不正常?”
傅藏舟心情复杂到极点。
一边怜惜,一个弱女子遭遇这等恶事,实在凄惨;
一边又……难免觉得一言难尽。
敛起满腹的纠结,轻声回答女鬼的问题,略带着一丝安抚:“鬼类互相吞噬,不算罕见。”
瑜娘长吁了一口气:“那就好。”转而有些兴奋,“奴家如今力气增长了许多,若再遇到这样的恶人恶事……”
“瑜娘。”出于好心,少年鬼王提醒,“吞噬他人之力,实乃小道,长此以往,难免会偏移心性。若想久存于世,不被上天抹灭,最好不要轻易吞吃有灵智的生物。”
女鬼呵呵笑了:“大人且安心,奴家不会乱吃好人的。”
对这一点,傅藏舟倒没有怀疑。
不提那方面的癖好,瑜娘其人品格没的说,从她不顾生死安危,屡次三番救助范七娘,可见一斑。
尽管吃掉河伯这一事实,乍一听有些毛骨悚然……但鬼类到底跟人类不一样,不存在明文的律法、严格的秩序,信奉“丛林法则”,弱肉强食,互为食物链是常态。
两“人”说话的时候,也没忽视枪灵与五通鬼战斗的情况。
瑜娘时不时“啊”一声“呀”一下,好像她真的多害怕似的,偶尔以为情况危急,还在一旁瞎指挥。
傅藏舟问清楚了情况后便没再吭声,安静地旁观。
其实有些囧。
这枪灵的战斗力着实彪悍,可以说直接硬怼的话,他这个鬼王都没太大的把握能赢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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