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纵干笑了一声:“梁子都结到上辈子了,还敢来碍老子的眼。”
中年男人在这行里也算小有名气,冷不防被一个年轻公子嘲讽一番,脸上挂不住,趁着赌坊人烟混乱,快步上前,抓住了江纵的手腕。
他还想搂江纵的腰,乐连脸色铁青,却在出手的一刹那,只听那男人痛叫了一声,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江纵抬膝猛地顶在他腹上,蹲下来,把一盘子碎金小饼按在那人脸上,咬牙笑着撵动:“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爷我这金贵的身子你也碰得?”
江纵拍下掌心的灰尘,整了整衣裳,往乐连怀里一倚,抱臂嘲笑道:“老子喜欢嫩的。”
乐连闭眼按了按额头。
“走。”江纵拉着乐连绕了几桌,打算去旁处玩玩。
乐连低声道:“纵哥,再不走,那人恐怕会来找麻烦,我替你做了他。”
江纵不以为意:“放心,我等的不是他,是他主子。”
“你倒是护我护得紧。”江纵趁着角落里昏暗,搂着乐连的肩膀,微抬下颏蹭了蹭他,弯起笑眼,悄声道,“晚点回去给你发奖赏。”
轻飘飘一句话,若有若无地在乐连心里搔抓着,在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他都难以遏制去想象江纵承诺的“奖赏”。
江纵玩了一个多时辰,把乐连赢来的二百两银子又给输了出去,手里还剩下十两银子。
“最后一盘,输完咱们就吃饭去。”江纵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乐连忍不住走神想“奖赏”,回神发觉江纵正瞧着自己,脸颊更烫了几分。
“你运气好,你说押哪个?”江纵回头问他。
乐连摇头:“哪个都行,你押吧,我看着你。”
骰盅摇响,江纵嘻笑着把银子押了个围骰“一、二、三。”
“谁还能摇出个一二三来啊,这可是技术活儿。”江纵心想。
这赌桌上向来少人赌围骰,摇盅的小伙子冷冷瞧了江纵一眼,眼神不善。
骰盅一落,小伙子挑眉问江纵:“公子,加个码吗?”
江纵托腮望着乐连,喝了口茶,喃喃自语:“加啥啊,就这十两了,我们随便玩玩,你想要我脱裤衩给你也行。”
乐连皱了皱眉,忍不住看江纵一眼,余光却瞥见江纵正兴致勃勃瞧着自己,乐连心里微颤,指尖不由自主地在桌面上敲。
摇盅的小伙子指尖若有若无地轻轻磕了一下骰盅,略显得意地看着江纵。
江纵嗑着瓜子打了个呵欠:“快点儿开啊,磨蹭个什么劲儿。”
小伙子微笑着开了骰盅。
几声呼吸安静可闻,紧接着就听见江大少爷一声拔高声调的“卧操他妈的这什么操蛋运气!”
众人哗然,小伙子方觉出不对劲,低头一看,桌面三个骰子点数赫然“一、二、三”。
围骰,十两银子,一赔一百五。
江纵漂亮的凤眼瞪圆了,仔细打量着桌上那三枚骰子,抬头对上那摇盅的小伙子的视线,俩人皆是一愣,紧接着指着对方互相吼道:“你出千!”
俩人一看对面反咬一口,指着自己愣道:“我出千?”
十两转眼成了烫手的一千两,江纵气得直嚷嚷:“哦,你他妈开赌坊的你不会出千你跟谁玩哪?你们老板会不会挑人哪?找你个废物杵在这儿摇个屁啊,赚不赚钱?劫贫济富哪?”
乐连替他收了银票,怔怔看着江纵,怎么赢了银子还这么大脾气,是把钱银当做身外之物吗。
喧闹的大堂渐渐安静,二楼木梯上有位体型富态的大爷缓缓走下来,穿着一身铜钱宝褂,腕上戴着一条老檀串,折扇上书“紫气东来”四字,到也算有几分风度。
江纵终于等来了想见的人,收敛了刚刚的气焰,特意起身点了个头:“简老板。”
西亭游商简老板简来,前世与江纵合作过几桩大生意,其人心宽体胖,重义气轻钱银,专门替各地商贾牵线,消息也灵通,从前江纵就在这金牙赌坊结识了简来,却也出了不少血,输给他十万两银子。
那时候江纵刚在商贾圈子里混出些名堂,还远不到一掷千金的地步,却硬着头皮把这十万两银子给凑了出来,年轻人赢得起输的起,让简老板十分欣赏,两人借这由头熟络起来。
江纵能在短短十几年间把江家经营成极负盛名的商贾世家,承蒙简老板借的东风,从此扶摇直上。
现在的江纵早已不是从前盼着被提携的愣小子了,即便不借简老板的力,江纵也有自信能东山再起一手遮天。
但商人从不忌讳多个朋友,江纵并不想得罪简来。
简老板慢悠悠地走下木梯,见刚刚还炙手可热的江纵朝自己低头见了个礼,纵然他早已见惯了旁人的巴结,可这么一个性子热烈的美人儿朝自己低头,总归是有几分受宠若惊的。
刚刚尾随在江纵后边企图不轨的中年男人灰头土脸地站在简来身边,名叫孟五,平常替简老板忙活些小差事。
简老板一见江纵这张张扬漂亮的脸,心里便明了孟五在自己面前告那番黑状意欲何为,笑了笑,走近赌桌,坐在了江纵对面。
“纵哥,那男人来找麻烦了。”乐连能感觉到对方从容压迫而来的气场,他想带江纵趁早离开,江纵从桌底勾住他的指尖,轻声安抚道:“没事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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