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病:“六年前建东将军救驾有功,陛下向来对他言听计从。只是在这非常之时,陛下还没驾崩就给他这么大权利摄政,这可让守军如何自处。”
王傅:“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身为人臣不可揣摩圣意,我们只要尽职守好洛阳即可。”
王病:“粮草之事还未有回信吗?兵马未至粮草先行,粮食是全军命脉,只能多不能少,而现在军中的粮草最多还能支持十天。我知近几年全国各地旱灾蝗灾不断,北方诸郡闹饥荒,洛阳城里的粮仓也不满安全线,可是兴兵之事乃国家大事,我只望陛下耳目清明,别再做什么傻事才好。”
突然有人闯了进来,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一个士兵背后中箭,被另一个人扶着。王病赶紧上前询问情况,那个中箭的士兵出的气多进的气少,断断续续道:“我是文马将军的部下,我们,遭遇兵变…将军他…”王病才命人去取水和叫太医,惊呼道:“庾龚槐叛了?!”
那人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总算说了句:“是…”
王病起身往帐外跑,把王傅的呼叫声抛在脑后。
王病找了最近的马,解开马绳翻身而上,用力抽了马。
王傅踉踉跄跄出了帐,门口执戟的士兵忙扶住他,太尉没有第一时间集结兵马前去平叛,反而脱口道:“晴儿,你要去哪!此事不能声张啊!快来人,快!拦住他!”
巡逻的士兵满脸莫名其妙地呆了一会,而后上去要拉住马,王司马偏偏眼力好骑走的那匹正是上等的军马,杀不得,个个上去连马毛没摸到就被马踹到一边。
王病狠狠抽马,把整个军营甩在身后。
粮道若失守,各地不能运粮进京,饿上半个月洛阳定会从内部瓦解,再让匈奴有机可乘。
王病骑术草草,好几次差点往树上招呼,赶到之前与江启明说好的驻军地点时天已经暗了,王病却不用如何用力勒住马,马竟然自己停了下来,怯怯地后退几步。
王病又抽了几下,马还是不敢再前进半步,没有办法,王病只好下马,拴好马。动物对危险的直觉比人要灵敏,王病借着月色在崎岖的山路缓慢前行,边走边用块石头在树上做箭头符号以防迷路。
树上突然传来“咕咕”声,附近一带是树林,斑驳的树叶影子在地上被来人踩碎,王病不敢走得太快,他来时太过冲动,没有叫人随行,孤身涉险果然不是明智之举。走着走着,脚突然踢到一个柔软的东西,王病只当是踢到老鼠,再走十几步,王病眼前的树上挂着一个类似鸟巢的椭圆形物体,但鸟不会选择在稀疏脆弱的树枝上筑巢,实在太暗看不清那团东西是什么,王病心急如焚走过那棵树,脸上突然油腻腻的,还有什么滴了下来,王病再想忽略那棵树都不行,摸了摸自己的脸。
下雨了?不对,雨水不是滑腻的。
凑近鼻子闻,腥味。王病忍不住倒吸口气,一阵彻骨的寒意顺着脊背爬上头皮,他边跑边狠狠拿袖口擦脸,顾不得再做记号,像是背后有什么索命的东西追着他似得狂奔,树枝划破衣裳刺进皮肉,可浑身的痛楚仿佛有了生命般都往心脏钻。
他想:跑到尽头了,那个人一脸莫名其妙又激动喜悦地看着他,把温好的酒呈到他面前,说一句:“晴,不介意这酒吧。”
路是有尽头的,穿过掩人视线的树林,眼前是一块被砍光树木的空地,王病头发乱糟糟的还有不少树叶做点缀,看起来像在泥地里打过滚。
一群人围成个圈,背对着王病,圈中间有火光射出,却看不见里面是个什么情况,王病心急之余理智尚存,见此奇怪的场面心下存疑,没有直接上前去而是悄无声息爬上手边一棵树,看清了圈里的场景。
王病睁大眼睛,圈里的人和围着的人都不是别人正是大梁士兵,圈里他们被迫坐着,手都被连绑在一起,颇像被俘虏了的士兵。不过他们没有丧家犬样低头痛哭,脸上个个是愤怒的表情。
只一眼,他就看见被绑着的人里,一张苍白如纸的脸——江启明。
而此时,江启明牙齿都要咬崩了,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看着庾龚槐道:“你们…竟然有这么大的阴谋。”
黑夜寂静,风声飒飒,空气里还夹带火油味,士兵们震惊得没有一个敢出声,江启明的话一字一句被风送进王病耳中,王病心里一惊:来晚了。
噼里啪啦的火把烧被风一吹斜了一边。
庾龚槐深邃的眼睛盯着江启明,欣赏困兽之斗颇为得意地哈哈大笑,“谁来都是死,你运气不好跟了老朽,到了地下要怪就怪太尉去吧。”
江启明双目充血,背后被绑住的双手握紧成拳,吼道:“简直疯狂至极,你们身为臣子,不广开言路扶持陛下,还蛊惑陛下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蠢事,你们这是要亡国的啊!”
第12章 哗变(2)
庾龚槐走到他面前,恼怒地踹了江启明几脚,蹲下来看着他,嘴角携着一抹诡谲的笑,低声说道:“我看是文马将军太天真了,天子要干的事,我们身为臣子的难道不该听之任之?真是愧对文马将军之职,竟然这么不了解自己一心听从的主子,江晦,你阅遍史籍博古通今,可曾读过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江启明狠狠赏了他一口将军涎,“我呸!你也配我面前讲大道理?匈奴未灭,屠我部下,自断臂膀,抛弃洛阳上万子民,陛下真是爱国爱民的好陛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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