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布雇佣兵团获得了有史以来最丰富的一笔酬劳,回到佣兵之城后,脱线团长马上另租了一间单层的三室一厅,带宽敞院落的小屋。
昆布使尽浑身解数,其中滚泥巴数小时,抱房东大腿嚎啕若干次,在雪地里被拖行数十米后,成功地以三千金币一季的低价拿下了这间小屋的居住权。作为雇佣兵团新的驻地。
这里位置偏僻,却安静得很,小院子里还有个破破烂烂的温室,正好修缮一番,让辰砂种点花花草草。
戟天用几块油布遮住温室顶棚,把它们固定好,并在温室门前挂好小黑板,用粉笔画了只活灵活现的小乌龟,朝窗户后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笑道:“亲爱的,入伙大吉!”
辰砂扒在房间的窗户前,不禁莞尔微笑,他的卧室是最明亮的一间,搬进来时,戟天就已动手收拾得干干净净。
窗台上摆着辰砂的草莓,以及戟天的星洲兰,并排倚在一处。
“为了我们的未来!干杯!”昆布心怀大畅地吼道。
辰砂和戟天笑着举起酒杯,三人酒杯互碰,吃了搬进新家后的第一顿饭。
是夜,敲门声响。
辰砂把舌头伸得老长,正在舔植物种子的小龟抓开,放在另一个盘子里。戟天捧着一个花盆,脸上带着一点酒意进来了。
辰砂问道:“那是什么?”
戟天把黑黝黝的花盆放在窗台上,与星洲兰,草莓排成整齐的一列,辰砂注意到盆里冒出一缕绿色的小嫩芽。
戟天神秘兮兮地笑道:“这是我送给你的,是一盆花。”
辰砂好奇道:“叫啥名字?”
戟天笑道:“等它开花你就知道了,新房间睡得惯么?晚上我来陪你睡?”
辰砂忙道:“不了不了,我自己可以。”
四周静悄悄,只有酩酊大醉的昆布打呼噜的声响,时断时续地传来。
戟天道:“辰砂,等我亲手为你种的这盆植物开花的时候,我们就结婚吧,如果你喜欢,可以把这个房子买下来,以后我们和昆布就住在这里。”
“……”
辰砂坐在窗台前的一张转椅上,此刻转过身,哭笑不得道:“别开玩笑,你喝醉了,回去睡觉。”
戟天一手撑着窗台,俯在辰砂身前,低声道:“你听,我说话没有大舌头,没醉。”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年轻男子的诱惑,像是一只猫爪,在不断挠抓着辰砂的心。
辰砂正色道:“我要找到诃黎勒将军,我不知道他现在一个人在哪里,会不会很想我,戟天,你对我很好很好……你是我的家人,我非常喜欢你。”
戟天静静凝视辰砂,辰砂略有点不自然地避开他蔚蓝双目的注视,别过头去。
戟天道:“他已经走了,辰砂,你要接受现实。”
辰砂静了许久,才道:“就是因为走了,我才要找到他。”
戟天缓缓道:“在一个浴血奋战的军人战死沙场之前,他会把家小托付给值得信赖的袍泽,战友。”
“战争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你永远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平安回来,哪天若是死了,战友便应当负起照顾牺牲者家人的责任。”
“这是军人间约定俗成的规矩,辰砂。”
辰砂道:“不一样,戟天,他没有死。”
戟天呼吸间带着一股淡淡的酒气,令辰砂恍惚有点迷糊。
戟天答道:“他认为自己死了,逃兵在名单上是除名的,否则他为什么要让我照顾你?”
辰砂微忿,推开戟天,道:“他不是逃兵!”
戟天的手抓着窗沿,以辰砂的力气撼动不得他分毫,戟天认真道:“你要学会接受现实,我的辰砂……我可以等你,没有关系,但你不能总是活在回忆里,为一个虚无缥缈的理想拒绝自己应该过的生活。”
小龟在窗台上爬来爬去,茫然看了戟天与它的主人一会,微微张开嘴,示威般地喷了一点冰雾,像是要赶戟天走。
戟天看也不看它,随手拈起小龟,把它翻了个面,放在窗台上,脑袋朝向窗外,它不能动了。
辰砂后仰,想挣出戟天亲密的贴身拥抱,戟天却不易察觉地抽回手臂,伸到辰砂身后,轻轻地搂住了他的腰。
戟天道:“看着我,辰砂。”
辰砂叹了口气,看着戟天的湛蓝色双眼,他的瞳孔深邃如海,令他为之心动。
“就算找到了,你觉得他会说什么?”戟天问道。
戟天的声音低沉而舒缓,带着催眠的意味,他扳过辰砂的下巴,两人对视,认真道:“他会说:‘辰砂,你回去,戟天会照顾你,跟着我太危险了。’”
“难道不是这样么?”戟天道:“如果诃黎勒学长认为,他可以让你过得很好,那么他离开的时候就会带上你。但是很显然,他做不到这一点。”
戟天道:“我可以。”他低眼看着辰砂的唇,闭上双眼,要吻上去。
辰砂别过头,道:“谢谢,不用你提醒我,戟天,我知道我被丢下了。”
戟天笑了起来,道:“你生气了?辰砂,他把你托付给我,我有义务照顾你,也有有权利爱你……”
“……更有权利追求你,我打赌,辰砂,你总有一天会爱上我的。”
最后这句令辰砂头脑里“嗡”的一声,他忽然想起在帝都时候,诃黎勒全身赤裸地坐在浴缸边上,对自己说过的话。
“你会有爱上我的时候,到了那时,你会后悔。”
诃黎勒的声音犹自在耳畔回响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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