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落,脸上仍保持最后挣扎的表情。
一声惊雷劈开天地。
门被猛得推开。我回头,秦幕轩手扶着门框呆呆站在那儿。
“不是我……”我小声自语。
不是我又是谁呢?不是我信誓旦旦要来去她的人头?不是我一剑划破别人的喉咙?
我慌乱得后退了一步。
秦幕轩慢慢从我身边走过去,他跪下来捧起苏华夜的头。
“华夜……”他轻声低语,“你又在开玩笑,对不对?你……”
“华夜。华夜。华夜。华夜,华夜,华夜!”他终于崩溃。
然后,他站起来,脸在阴影中看不到表情。
“你不是无邪。”秦幕轩猛然拔尖扔出剑鞘,“你究竟是谁!”
我依旧无措,不知如何回答。其实根本不用回答,因为下一刻他已经向我攻来。
巨大的剑气席卷而来,他如一头暴怒发狂的猛兽,只知道进攻,撕咬。
我勉强应招连连后退。两个人都毫无章法,变成了最原始的死斗。
两剑相抵,他强劲的内力逼迫我连退数步,最后被死死抵到了墙上。
“一定不要杀幕轩!”那女子惨烈的似乎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我握剑的手抖了一下,秦幕轩的剑擦过我的剑刃直直刺入我的肩膀。
利器穿透血肉带来令人心惊肉跳的闷响。
我闷哼一声,用手抓住他仍在不断刺入的剑。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我抬头对上他暴怒的双眼,那双从来平和安静的眼睛因为我丢失了它原来的样子。
目光只交错了一瞬,我就匆忙躲开。
剑的力道忽然就放松了,秦幕轩放开了剑。
由于用力,我的手也血肉模糊,猛地拔掉刺入身体的长剑,我无力跌坐在地上。
世界静得恐怖,只有狂暴的雨点打着屋瓦和我微微喘息的声音。
“你看着我。”秦幕轩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捂着伤口看着地面。
他跪下来扳正我的脸。那样一双受伤的眼睛看着我,里面写满了痛。
我的睫毛颤了一下,又把头偏过去。
“殷无邪。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为什么你先杀了我的心又杀了我最亲的人?你回答我。回答我。”
我无言靠着墙壁坐着,心像被在针扎一般难受。
他放开我,良久跪在那里像死了一般没有生气。
“为什么……”秦幕轩的声音小下去,他慢慢伏下身,肩膀颤抖起来。他哭了。
因为我要守护的东西对我来说太重要了。为了守护他,与天下为敌也在所不惜。
然后我打中他的后颈。秦幕轩倒下去。
我扶着墙站起来,血一滴滴在地板上溅起小小的狰狞的花。
“因为。只有苏华夜的头才能救温未凉。”我轻声说,带走了苏华夜的头。
雨下得很大,砸在身上生生的疼,不过也洗掉了一些身上的鲜血。肩膀的穴位被封死,暂时不会有什么大碍。
我走到距马车不愿的地方调整了气息,使它平稳下来。
温未凉拿出准备好的木盒,我把苏华夜的头放进去。
“血的味道好重。”温未凉的精神也很差,可能是那个蛊又发作了。
“嗯,”我尽量不让他看到我身上的伤口和苍白的脸色,“赶快启程吧。”
我放下车帐,自己坐在外面执起缰绳。
马蹄踏着泥水,在颠簸的小路疾驰,肩膀的伤很重,那一剑几乎穿透了身体。伤口扯着神经不住地疼痛,不过疼痛也许是件好事,它让我还能保持清醒。
我知道这件事情无法评判对错。我别无选择。
秦幕轩,对于你,我也只能欠下了。
你恨我吧。再刺几剑让我来弥补你。否则,这债我下辈子也还不起了。
无邪赋·第六十三章:玉虚上人(一)
我驾着马车在荒芜的原野上狂奔。天于平原交接的尽头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因为点了肩膀的穴位,一只手基本上没有什么知觉。
身上仍然又湿又冷,因为中途趁温未凉睡着时给他输了几次真气,实在不敢随便耗费自己体力再把身上的湿衣服蒸干。
我忽然想起来自己忽略掉很多事情。
我总说温未凉是个神经大条的家伙,其实我每一点小情绪他都清清楚楚。甚至是我没有表达的时候,他都明白。
从前,我们住的小院外面种着的是一园兰花。后来,一天早上,那园兰花被清了干净被垦成了小水塘,种满了荷花。
我很容易就被他看得透彻。
但是我又真正懂他多少?
有多少次我没看懂他沉默时复杂的目光;多少次我没听懂他突然话说到一半别过脸的欲言又止。他一直为了我,笑得没心没肺。他有多少痛苦我又真正了解过多少?
我悄悄掀开车帐的一角,温未凉被点了睡穴睡得很轻。
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是不是,未凉?
原野的尽头已经近在眼前,很快就可以驶上官道,韩庄也不会太远了。
往往天不遂人愿。
我们被人拦截。
来人一身白衣白马,手执蟠龙黑缨长枪。
我勒马。无奈地笑,“‘文胸’,真是巧得很,竟然在这里撞见你。”
纳兰文卿笑得温雅,“殷公子,我在这里等候多时,家主有请。”
家主?玉虚宫主南宫烈?
莫非是得到琅缳环境要攻打玉虚宫的消息先下手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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