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贤客栈的店主人劝曾渔不要走金溪这条路,这一路只怕还有小股山贼劫道,店主人建议曾渔先到饶州府的安仁县,待探明贵溪方向的贼情后再决定是前行还是绕道走——
曾渔想起他在安仁县有一位朋友,就是上次赴袁州补考时在金溪道上遇到的秀才书商简赜,简赜与他在浒湾镇西门分手时再三叮嘱让他补考后回广信府时去安仁县访他,安仁县与鹰潭坊比邻,算起来也就比金溪这条道多走上百里而已,年关将近,安全第一,曾渔决定听从客栈主人的建议:先去安仁县。
腊月初四一大早,曾渔饱餐一顿,坐骑黑豆也喂足了草料,向店家要了一根枣木棍权作防身之物,这次他来分宜未携带伯父留下来的那柄铁剑,别了店家,策马出临川城,午后渡过盱江,傍晚时来到浒湾镇,浒湾镇百姓安居乐业,并未受吉安山贼的骚扰,只是前来购书的书商少了很多,曾渔向上次简赜住过的“贤齐客栈”掌柜打听安仁县的简秀才最近有没有来这里购置书籍?
贤齐客栈掌柜记性颇好,对曾渔还有印象,恭喜曾渔进学成了相公,又说简秀才每年只来一次浒湾,五月间已经来过,年内是不会再来了。
当夜曾渔就在贤齐客栈歇息,还买了一函三十卷的《震泽集》,《震泽集》是成化年间的解元、会元、探花王鏊的文集,王鏊是古文大家,更是八股名家,王鏊的八股文很有底蕴,值得揣摩学习,这是黄提学要求曾渔看的书。
腊月初五,曾渔离开浒湾北上,一直晴好的天气终于变得阴晦了,看来今年第二场雪又快下来了,曾渔早行夜宿,虽然赶路心急,却也爱惜黑豆,遇到道路崎岖难行,就下马跟着黑豆小跑着前进,这也是强身健体,不然整日骑在马背上也手冷脚冷——
初七日上午,曾渔进入安仁县地界,这里距离安仁县城还有五十余里,密布的彤云下,但见苍山围阔野,天寒碧草枯,朔风凛冽吹,道上少行人,曾渔骑在马背上被冷风吹得直打寒战,便下马牵着黑豆快步而行,微微躬着身子,让黑豆给他挡风,黑豆是蒙古马,不畏严寒——
走了一程,经过一个小村落,曾渔向道旁人家借了一碗热茶喝,问明去县城的道路,又继续上路,前面是七里岗,是两座山丘之间的山路,寒林衰草,荒坟黑鸦,曾渔一人一马踽踽而行,空中开始飘起细小的雪花,曾渔拍了拍黑豆的脖颈道:“伙计,又下雪了,走快些。”这蒙古马喷了一个响鼻,果然加快了步子。
将要走出七里岗山道,忽见迎面走来四个汉子,都是身裹棉衣,头戴胡帽,帽沿压得甚低,曾渔见这四个汉子来得蹊跷,怀中袖里似乎还藏着什么东西,心下立生警惕,悄然握住马背上的枣木棍,随时准备取下御敌——
双方即将交错而过时,曾渔带马立在一边,让那四个汉子先过去,却见那四个汉子互相使个眼色,突然三面把曾渔围住,抽出袖中的短棍、怀里的斧头和柴刀,横眉立目大叫道:
“吉安吴大王,吉安吴大王。”
“吴大王在此收买路钱”
“吴大王在此,留下马匹和财物,饶你这秀才一条小命”
曾渔正待说话,猛听得脑后生风,一把柴刀朝他后颈就砍,不禁惊怒至极,这四人不但劫财,还想要他的命啊,急往前踏出一步,手握枣木棍同时往后猛戳,正戳中那执柴刀汉子的胸口,汉子柴刀劈空,身子往后一个踉跄,胸口气紧,躬着身子喘息——
曾渔恨这汉子狠毒,扭身一棍横扫,执柴刀的汉子脖子被结结实实扫了一棍,痛得大叫一声,立时栽倒在地。
另外三个汉子万万没想到这年少秀才竟会武艺,一时间有些惊惶失措,曾渔哪会客气,枣木棍或劈或扫,片刻工夫又打倒两个,脚也没闲着,踢翻了一个,又挥起木棍把四个汉子的小腿骨都给打断了——
四个劫道的汉子抱腿哀嚎,哭求饶命,曾渔见这四人不似吉安那边的口音,与鹰潭、贵溪的口音倒很象,便用棍子敲了敲其中一个汉子的脑袋,喝问:“你们是哪里的贼人?”
这汉子鼻涕眼泪全下来了,叫道:“小人不是山贼,实是本地良民,冒犯了相公老爷,饶命,饶命啊。”
曾渔怒道:“你们在此劫道,还要害我性命,这不是强盗山贼是什么?”
四个汉子连声哀求曾渔饶过他们,他们的确是本地百姓,只因家贫,听得吉安吴大王在贵溪那边打家劫舍,就想浑水摸鱼,劫一些财物好过年……
曾渔心里冷笑,什么家贫,游手好闲好吃懒做而已,这些泼皮无赖最喜天下大乱,这样他们就可不受刑律拘束为非作歹,尤为可恨的是这四人不仅仅是拦道收买路钱,更想谋财害命,方才若不是他警觉,就被柴刀劈死了,然后这些人抢了他的马匹财物逃了,官府还真以为是有小股吉安山贼流窜至此劫财杀人呢,他曾九鲤岂不是死得不明不白,他母亲盼儿归岂不要哭瞎了眼睛?
愈想愈恼、愈想愈怒,曾渔单手握着枣木棍劈头盖脸将四人一顿好打,打得四贼满地打滚、鬼哭狼嚎,曾渔这才收了棍子,解下四人腰带,将四人反绑了,用棍梢指着其中一人面门问:“你们都是哪里的人氏?”
这人被曾渔打怕了,胆战心惊道:“小人是山那边李家村的。”
曾渔问:“另外三人也是李家村的吗?”
这汉子说:“他们是邵家村的。”
曾渔问:“他三人都叫什么名字?”
汉子迟疑了一下,说道:“邵大、邵小二、邵小三。”
曾渔一棍重重敲在这汉子面门上,把汉子的门牙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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