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梳好头,给小六喂饭,娘拿一块抹布在酱红色油漆掉得斑驳的家具上左擦西擦的,妞不时偷偷看看娘,只有过年了娘才会这样。太阳出来了,有了日光,房里感觉着暖和起来,娘让二丫带着几个妹子出去玩,给妞换上了大姐的新衣裳,妞乐,大姐穿这衣裳可好看了。
娘居然冲她笑,妞看呆了,为了这笑,她更加乖的让娘牵到了两个女人面前,进家门的一个是本村的王婶,一个女人不认识,但,她们可都在笑,从娘把她们迎进家门时,三个人就不时说说笑笑,有时候还大笑呢。
妞很久很久没看到娘的笑,没看到别人对她笑了,包括这个王婶,每次王婶看到她都吐口浓浓的痰,妞注意看过,是黄色的。最后娘对她说,“妞啊,你长大了,得嫁人了,瞧这姐姐不,是来领你去婆家的,是你大姑姐,你女婿可是个心灵手巧的人,好好伺候公婆,好好伺候你女婿;知道不?”
这姐姐笑得多甜啊,而且比用两根黄黄指夹着旱烟不时露出一口黄牙的王婶好看得多,象仙女一样好看,姐姐冲她笑呢,不仅对她笑,还把她拉进自己怀里,用手摸摸她的头发,用从来没听过的那么好听的声音说,“长得多俊啊,我一看就喜欢,到了我们家,就跟你家一样,我弟弟可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木匠,长得模样好,身板好,你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妞听不懂,但被搂在怀里的感觉太好,妞就一个劲儿地乐,问什么都点头。王婶吐着让人恶心的烟雾,露着一嘴黄牙象夜猫子一样地笑起来,“噶噶噶,成了成了,就这么着了,他大嫂子啊还是三儿有福气儿,他女婿家多好啊,瞧人大姑姐这穿着,人家这说话,还能错得了,你不信别人,还信不着我?”是是是,他王婶,可多亏你了,他姐,我这闺女长得还凑合,干活也勤快,就是脑袋笨点,你们多管多教,不听话了就打,呵呵,呵呵呵。仙女一样的姐姐递给了娘一个红布包,说,这是彩礼钱,拿着。
于是,妞就坐上了火车,火车啊,妞一路从早上j叫坐到晚上狗叫也没合眼睛,从山里出来,这火车进了平地,平地有这么平坦?一个小小的山包包都没有,到处是青青的庄稼和绿色的树林。
妞弱智,但不弱体,她在家什么都干,因此当强子第一眼看到她时,这个身材娇小,但脸颊红润的小姑娘,还是让他轻轻一笑。
妞的脸红了,这个男人,他冲自己笑呢,原来村里的男人都冷眼看她,有两个也冲她笑过,可让她心底怕。这个男人的笑,让她感觉象夏天的风一样,所以,她不由自主地走过去,也冲他笑着。
强子呆了,回头打断自顾说个不停的姐姐,“她脑子有毛病?”
“强子,这模样身板都不错,年龄也好,就是心眼笨点,可咱们家,你说……。”
“姐,送她回去。”强子转身回了屋。
妞傻傻地站着,这个男人突然就不高兴了,让她心神无主,为什么啊,他为什么笑时那么好看,不笑时又这么可怕。她看着这房子,好大呀,比她家的大一倍,这院子,也是干干净净的,不象她家,四处破破烂烂,满院子的j屎j毛。
想到她家,她想娘了,走到姐姐面前,姐姐却突然起身风风火火跑进了屋,吼着,“强子,你有良心没有你啊,我出去三天,给你领个媳妇,回家我水米没沾牙呢,你让我送回去?你知道咱们家娶个媳妇那么容易?啊,要能娶,还能等到你都快三十了还光g着?那个小妖精倒是天天往你跟前儿蹭,你能啊,你能把她娶进来,”尖利的声音过后,转为低泣,“为了你,为了爸,为了保住咱这个院子这个家,我我我……”
接下来是呜呜的哭声。
这时候妞走进来了,“我娘咋不来?”
强子看她一眼,她不丑,眉毛细细弯弯的,眼睛很象清澈的小溪,脸色也好。
“你嫁又不是她嫁,她来个p!”
妞又傻了,怎么姐姐也不高兴了,她把眼神调向了姐姐的怀里,就昨天啊,那怀里很暖和,姐姐笑得多好看啊。
强子不作声,姐还在唠叨,对门屋里,传来爹急促的咳嗽声;姐忙停了哭,跑过去。
强子抬头看了妞一眼,“你多大了。”
“娘说我,十八。”
强子上下打量她,扫过胸前,隐隐若现两个小小的圆包,不知道是她本来就小,还是宽大衣服显得小,不过肯定没有英英的坚挺结实,头发黑黑的扎两条辫子挂在两肩,有些乱,脸出奇的白嫩,脖子比脸黑了许多,一双手不安的搓着前衣襟,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小伤口。强子恼怒的扯过毛巾擦下脸。姐走进来,低头坐在炕的另一边,“强子,王力家都娶不上媳妇,别说咱们家了,听姐的话,啊,姐有啥办法。”说罢眼泪又河一样流开了。
强子眼红,为什么?他不懂,小时候爸是这公社里最伟大的人,是扛过枪过过江的人,一转眼,老爷子有了说不清的历史问题,问题交待了几年也没交待清,终于躺在了炕上。从小就要好的英英也只能和自己偷偷来往,再不敢谈婚乱嫁,要不是自己识字会木匠活儿,交几个小哥们儿,他们家真是成没人敢来的坟墓了。
姐姐还在说着啥,后天又开批斗大会,有干部来家里还问老爷子的问题。他真想一刨子把那个村革委会的石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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