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释猛地站起来:“走,我们捉迷藏去!”
这一片温泉洞穴,连环相扣,很少有真正的死路。翻岩石,钻缝隙,潜水底,总有办法从这个洞到达另一个洞,乃是捉迷藏的上佳场所。只不过深处太黑,几个人向来只在靠外的区域活动。
划定了躲藏范围,子释摸出一枚铜钱,往空中一弹,拍入掌心盖住,让大家猜正反面。两轮下来,长生输了。
“先说好,不许用武功。”子释
一脸严肃,把小拇指伸出来。上回因为忘了规定这条禁令,自己输得极惨。明知道人在哪里,就是逮不着,生生被那师徒三人欺负——其实人家长生根本不屑参与这种幼稚的游戏,基本上是在边上看他们兄妹三个玩。但是子释被弟弟妹妹整得那么狼狈,这个账是一定要算到他头上的。
两个孩子和大哥郑重拉勾。长生差不多从十岁以后,再没有干过这样冒傻气的事儿。被面前六只眼睛盯着,也只好把小指搭上去,心里别扭得不行。
子释竖起眉毛:“玩儿就好好玩儿,不得敷衍。”
这副小题大做的模样,轻嗔薄怒,不自觉已经带出点撒娇的味道了。看在对面那个有心的眼里,勾上去的指尖“噌”的擦出一团火花来。
四人果然玩得认真,一丝不苟,小心翼翼。那兄妹三个动作轻巧,藏得也隐秘。长生遵守约定,内力外功均弃之不用。找了一会儿没找着,正准备换个地方看看,不远处一颗脑袋突然冒出来,呼哧呼哧直喘气。
“唉,长生哥哥,你怎么这半天也不挪地儿?憋死我了……”原来是子周。他躲在一块半露出水面的石头下边,想着对方找不见人很快就会转移阵地,自然有机会悄悄透气。结果不如所料,垂头丧气认栽。
轮到子周,一转眼就把子归从石头缝里挖了出来。双胞胎捉迷藏,实在毫无悬念可言。两人叽叽咕咕几句,达成攻守同盟。没多大工夫,子释就被弟弟出卖给了妹妹。
两个小的身手灵活,通力合作,也不知躲到了哪里。子释依稀记得之前看见长生往里去了,脱了鞋子,挽起裤脚,屏住呼吸,轻轻悄悄摸过去。
钻过几个洞穴,没发现踪迹,正想是不是往回走,一只手斜刺里伸出来,拉得他向后便倒,本能的一声轻呼被结结实实堵了回去。暗骂这不分场合的白痴,害人不浅。欲挣脱魔爪,无奈身子悬空,压根使不上劲儿。再撕扯下去,弄出动静,只会适得其反,索性放弃抵抗,由得他去。
长生动作极缓极轻,将他放倒在水中,不带一丝声响。这一片积石颇高,水位不过尺余,堪堪没过两人交叠的腰身。四周朦胧昏暗,身体反而变得敏感异常。又要刻意遮掩,彼此都觉得兴奋刺激。忍着熬着磨蹭着,恰是最温柔的碰触带来最浓烈的快乐,叫人沉溺迷醉,无法自拔。
其实这些天,一到夜里,两个小的睡下不久,两个大的就缠在了一起。为保险起见,长生会顺手在他们促进睡眠质量的穴位上点一点。
少年情热,血气方刚,那还不是变着法儿的折腾?这两人,一个循循善诱,言传身教,一个勤学好问,举一反三。真正教学相长,共同进步。
当他们互相拥抱的时候,几乎看得见噼里啪啦火星四溅。青春的潮水流泻奔腾,汇成汹涌澎湃大海汪洋。只是谁也不曾开口表白什么,承诺什么。长生是不敢讲,子释是不愿问。因而从表面上看来,两个人的姿态惊人一致:竭尽全力投身当下,肆无忌惮纵情挥霍。
双胞胎被彻底遗忘在精心躲藏的角落。一边等得不耐烦,一边又很有成就感。同时暗暗后悔,下次务必记得加一条规定:超过多长时间没被找到就算赢。
等啊等啊……等啊等…… 终于听到大哥的声音:“子周、子归,快过来,好东西!”
怀疑是诱敌深入之计,男孩女孩互相看看,不约而同摇摇头。
半天不见人,子释啼笑皆非。只好大声道:“我输了。你们出来吧。”
两个孩子欢呼一声,互相击掌。循声跑过去:“大哥,什么东西?在哪里?”
“呀!好漂亮!”
借着微弱的光线,能看出大哥手里捧着一大把色彩斑斓圆溜溜亮晶晶的小石头。
子释撒手,石头哗啦落入水中:“这水底下全是。”
长生捞起一颗:“大惊小怪……不过是普通的卵石,稍微好看点,有什么用?”
“你猜。”转头看着弟弟,“子周,早上不是说下雨天无聊?”伸脚拨弄着水底石子,“这不,消遣来了。把锅拿来,多捞点出去,好挑颜色。”
“啊!对,它们可以当棋子!太好了!”男孩儿连蹦带跳取家什去了。
挑出两锅大小匀净的卵石,一锅偏黑,一锅偏白。数数,各有一百七八十粒。
“差不多了。看看子归那边完工了没有。”
子归的任务是画棋盘。就在子周洞里大石案上落墨,纵横十九路。没有尺子,居然也方方正正。
“你们俩玩儿吧。”子释把棋子晾干,替弟弟妹妹端到桌上。又问一直旁观的长生:“你会不会?”见他摇头,道,“看两局就会了,复杂的地方让子周给你说说。”
长生奇怪:“你不来?”
“费脑子。太累。”伸个懒腰,睡回笼觉去了。
子周道:“大哥从前很喜欢下棋的。可是那时候快要春试,爹爹说“玩物丧志”,逼着他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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