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或阿雉能懂的?她们从小就是掌中之珠,我从小就要让着她们,现在呢,自然您也觉得我该让!”
完颜夫人坐在完颜绰对面的绣墩上,伸手伸了半截,似乎想来握一握女儿颤动的双手。但完颜绰在她手过来之前,自己就把手往背后一别,低声说:“我说得不对,不中听,阿娘别和我介意。”
“你小时候呢……”完颜夫人收回手,低声说,“我大约是有些对不起你……你那时出生才几个月,是我的第一个孩子,爱都爱不够。一天,我和侍女抱你到外面玩,家里来了一个化缘的老和尚,听见你的啼哭声,拿过饭钵连连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拔脚就要走。我那时心高气盛,当即喝住问他干嘛。老和尚说你的哭声盛贵,但是贵气太重,占了家中所有人的福祉。我心里不服,笑道,我们这样的人家,福祉极厚,岂是一个小小女孩就能占掉的?”
她陷入回忆,双手交握着说:“恰巧房前树上,落下一枚鸟蛋,老和尚指着树上说:此树鸟巢,必有杜宇之雏。其雏鸟占据鹊巢,一旦孵化,必将其他鸟蛋一一挤出,以求独宠。只怕你家来日,只剩这一个孩子,其他都是留不住的。他一个人说,我还并不信,可是后来,就是生不出男孩,再后来,傩师和萨满也都这么说……”
完颜绰觉得母亲愚昧之至,自己只想发笑:就因为一个老和尚不靠谱的胡说八道,父母就对她担忧讨厌了这么多年?连生不出男孩也要怪她?!
她拂袖道:“夫人的话,我听懂了。既然父母当我作仇雠,我做女儿的也没有反驳的能力。夫人请出吧。”
“阿雁!”完颜夫人执拗地叫着她,“阿雉死后,我越发觉得这是对的!”
完颜绰本来已经准备叫人送客,此刻倒又转头笑道:“那么,夫人倒不怕把阿鸿放在我身边,我又会像恶毒的杜鹃鸟儿一样,把妹妹悄悄弄死?”
“阿雁!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姐妹也是一样的!”她执着地说,“你一定要以妹妹为敌么?你就不想着让有完颜家血脉的孩子登上皇位,永葆我一族兴盛?若是完颜大姓,人人都知道你对自家人比外人还狠,将来,你父亲和我总有不在了的一天,你又打算扶持谁做你的根脉?”
完颜绰脑海里一瞬间飘过王药的形象——但是王药是异国之人,在夏国等于全无根基,只能靠他的智慧,却无法靠他掌握的人脉。完颜绰果然又听见母亲急促得近乎带哭腔的声音:“阿雁,我现在终于想通了。都说你是我们家最盛贵的人,将来也是最有出息的人,既然这样,我们为何不协同全家之力来帮你?完颜一族,或许能依靠你长盛不衰。你妹妹那里,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说通的!”
完颜绰也有一根筋的时候,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点点头笑着说:“阿娘的意思,我早就明白了。既然大家都觉得妹妹的儿子更适合当这个新皇帝,那我自然从善如流。阿娘放心就是!”
恰好外头来报,皇帝的箦床安排好,要请皇后过目。完颜绰心安理得地抬手道:“不好意思,要请阿娘回去了。妹妹那个孩子,就让他以弟弟的身份,为哥哥的丧仪摔盆举幡。”
“不是这个意思……”完颜夫人脸上陪着的笑比哭还难看,几个中侍和宫女连扶带搀地劝她出去,她有些话无法出口,“阿雁,太后殁于去皇陵的路上,外头的消息传过来,已经变了味儿,你要好好考量怎么处置!”
母亲走了,完颜绰有好一会儿没有喘过气来,最后关于太后的消息,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太后完颜珮手段厉害,是她最害怕的人,一朝权在手,自然要先以处置太后为要务。送太后的禁军都是她亲信的私人,神不知鬼不觉弄死一个没有权柄的女人不用犯愁,要犯愁的是太后的死因若有说不通的地方,将来可是能够当做她完颜绰的污点,招来有异心的人的大肆讨伐。
她定定地想了一会儿,却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
天色渐渐晚了,宫里准备斋事的动静也因为时间紧迫而更大了。完颜绰觉得头疼,突然想起刚刚这里莫名其妙少了一个人,不由大动肝火。她亲自拉开侧门,张望了一番,问门外伺候的那名小宦官:“刚刚王记室人呢?”
小宦官道:“王记室出去了呀。”
完颜绰说:“给我召回来!”
小宦官吃了一吓,“是”了一声要走,冷不防一个沉甸甸的东西掉到怀里,定睛一看,是个黄金的戒指。完颜绰说:“嘴紧点,行动利索点。会办事的,将来后福可不止这个金戒指。”
小宦官意外的惊喜,真觉得皇后为人爽利,是个好主子,“好嘞”一声,揣着金戒指,一溜烟儿走了。
没过一会儿,他又折回来了,笑着回禀道:“启禀皇后,王记室就在外头小花园里,蹲树边上看虫子呢。他现在在门外等皇后召见。”
蹲树边上看虫子?完颜绰觉得这男人身上匪夷所思的有趣地方还真不少,笑了笑道:“叫进来,其他话别多说。”
王药一进来,身上还带着一股寒气,他原本就带着淡淡的墨香气味,现在其中寒冷的松烟、冰片味道也就格外凸显出来。
小宦官前脚刚退出去,王药后脚就被完颜绰一拉,她眉目含情,纵使抱怨也听来入耳:“你去哪儿了?!”
王药顺水推舟也不施礼了,笑道:“咦,你们母女姐妹的私话,也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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