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溪那看似柔和实则冷酷的脸,周围安静了许久,他都没再说话。
夙溪朝他颔首:“从今日起,我夙溪与玄天互不相欠。”
她艰难地转着轮椅,慢慢回到了李南栎身边,面对对方那炙热的眼神,挑了挑眉:“说了,能带你出去。”
夙溪腿脚不方便,不过解开李南栎背后那两根金钩的时候,她全程都在帮忙护着,主要是那两根金钩其中有一根勾住了他的仙脉,稍不留神,便可以直接要了他的命。
等金钩被取下,她又连忙过去伸手用掌心修复那狰狞的伤口,被毒沾染到的伤口附近都在溃烂,即便治好也会留疤。李南栎没了枷锁,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朝前扑过去,不过在扑向地面的那刻他自己伸手撑住了。
夙溪看向周围站得笔直的人,再看向李南栎,道:“我扶不了你,你得自己走出去了。”
李南栎浑身都在颤抖,他被关在这儿有几个月的时间,一滴水未喝,一粒米未进,这样就算了,被锁住琵琶骨勾住了仙脉,身体里本就涣散的道行又被那两个仙个打得七零八落,唯剩一口气吊着,偏偏玄天的弟子今天还来折腾他。
如今的李南栎可谓可怜落魄,他艰难地站起来,扶着墙才勉强让自己没倒下,浑身的血在他离地的那一刻啪嗒啪嗒滴在了地面上。
他扶着夙溪的轮椅,刘子倾被他挤到了一边,推着夙溪慢慢朝牢房外走去,看上去像是李南栎带夙溪离开的,实则牧崇音看见了,夙溪在前面用尽全力推着轮椅的轮子,其实是夙溪带着李南栎离开。
他朝卞舞华看去,对方刚好也在看自己。
两人默默不语,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他们与李南栎也有过一段接触,几番下来,虽称不上朋友,但至少也是点头之交,曾经一起共患难过,他们从没想过要救这人离开。
在他们心中,始终放不下人与妖的差别,人、妖之间终究是有隔阂的,偏偏夙溪竟然将这身份视若无睹,领海掌门答应她的三个要求,如此草率的就用掉了两个,为的,也不过是那一星半点的情谊罢了。
刘子倾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眉头深锁,心里跟刀割似的疼。
牧崇音晃着扇子瞥了他一眼,问道:“她醒来之后,像不像个刺猬?”
“什么?”刘子倾回神。
牧崇音笑了笑:“方才那一句句说出口,我当真觉得夙溪变了。”
刘子倾点了点头,苦笑:“是啊。”
变了的夙溪在李南栎推她离开那座桥后,便察觉自己脖子冰凉,伸手摸了一把,摸到了几点红色,她仰头朝李南栎看过去。
对方神色冷冷的,鼻子正在流血。
“你的毒深了。”
“嗯。”
李南栎终于出声了,方才被萧徵打了那么多鞭他也没出一声。
“我只能治伤,治毒我……”
“无碍,道行没了,我仙脉还在,死不了。”李南栎说完,垂眸瞥了她一眼:“为何救我?”
夙溪笑了一下:“看你可怜。”
李南栎嗤了一声,夙溪又道:“带我去找宿无逝。”
“他们放你走?”
“连你都放了,还能拦着我不成?”夙溪说完,伸了个懒腰:“救你是有代价的,你得告诉我这一年发生了什么。”
李南栎仔细想了想,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多了去了,单单几个月的时间,天地骤变,四界混乱
不堪,而这一切还不全都是因为她?
李南栎看了一眼面前的始作俑者,两秒之后收回眼神,脚下发虚地朝前慢吞吞地走着,过了许久他又说:“我不会感激你的。”
“……没良心。”
“你话变多了。”
夙溪撇嘴:“你知道的,我死过一次了,人死了,许多想说的话都不能说了,好不容易活过来,千万不能压抑自己。”
李南栎哼了哼:“挺讨人喜欢的。”
夙溪笑:“多谢。”
☆、直入宣城
一声凄惨的尖叫划破长空,那名尖叫的女子瞳孔放大,浑身发抖,最后摇摇欲坠,双眼一翻,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牛头人身的妖,那妖头身分离,而刚才砍下这一剑的卞舞华正无语地瞥了一眼晕倒的女子,朝牧崇音无辜道:“我杀妖,她怎么晕过去了。”
“你把血溅在人家脸上啦。”牧崇音远远地看了一眼浑身欲血的女子,杀起妖来真是毫不含糊,一剑一个。
自来了夏城有三日,这里头大大小小的妖不管藏在哪儿,都能被她找出来,然后一剑毙命。好在这些妖都是些小妖,妖形都未退化的那种,只能欺负普通老百姓,给卞舞华练剑的资格都不够。
偏偏苍冥害怕隔了三座山头的神火,便将这一城池中未能离开的几百人抛下了,而这几百人在被这群小妖的折腾下,已经剩不到一百个。
夙溪远远地拍了拍手:“卞女侠砍妖的手法是越来越精准了。”
卞舞华朝夙溪看了一眼,对方穿着一身干净的鹅黄色长裙,与自己这身已经被血染得看不出来颜色的裙子有着天差地别。她看见夙溪身后推轮椅的李南栎,他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了,自从李南栎从翎海出来了之后,刘子倾就只能在后头默默得跟着了。
夙溪每日与李南栎说很多话,而以前他在后头推的时候,可能一天一句话也说不上。
夙溪道:“我此番是来告别的。”
“要走了?”
“嗯。”夙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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