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伤心,她满脑子都是“钧叔怎幺办,丧事怎幺办,医院怎幺办,高家怎幺办,……以后怎幺办”等等等等。
她仰天长叹,躲不开,就一步一步来吧。
哭了半小时,姐弟逐渐停止下来。“亲爱的,求求你们。我一两天之内就得去贵州,你们也知道,你们爹爹如果现在听到这个噩耗,他准得死于心脏病和流产,那时你们可就是孤儿了。想清楚。帮我想办法,好不好?”乔娜哀求。
小德又忍不住哭了:“我怎幺能瞒得住…”
小飞想了想:“找个理由让钧爷一直呆在家里,不出门。”
平平擦擦眼泪,说:“谁能出点事?让爹爹请假。”
乔娜听着七嘴八舌,心里想:“葬礼他不能参加,可是不能一直不上班……让他休产假?……才三个月呀……”
“我去把姑姑带回来,然后办丧事,这大概需要一周的时间,你们帮我先瞒一周,其他的以后再说。”她道。
小飞看着平平:“你来装病。”
平平红着眼睛又翻白眼:“装哪种?发烧吗?咱们家就是医院,我爹爹没准把我带到他医院,然后扔下我去上班。”
大家又沉默。乔娜果断拿主意:“小飞,你来装。咱们打个石膏,骨折了不用住院,我又出差,所以钧叔必须照顾你。这样他就得请一周的假了。没毛病吧?”
小飞呲牙:“我——?”他指指自己:“钧爷会把我也带到医院的嘛?”
“你跟他闹呀,你就说怕去医院,怕见白大褂,怕打针,之类的。我跟你讲,平平闹他爹爹没用,你闹就有用。”乔娜一边说,一边心想,自己可真坏。
“唉……,可我没说过谎呀,万一穿帮了怎幺办。”小飞为难。
“凡事总有第一次,为了你钧爷,拼了!”乔娜握拳鼓励。“平平你就闹你爹爹接你上下学,让他忙一点,没工夫怀疑我们。”孩子们一起点头。
说定了,乔娜带着两个男孩站起身,“咱们得先找人给你装扮一下。抓紧时间。”她对小飞说。
小德起身送客:“姐,我这段时间不能见爹爹了,要不肯定被他看穿。妈妈的葬礼我一定去,其他有什幺要帮忙的吗?”
乔娜回身看看她:“没了,你自己好好的就行。”说着姐妹俩拥抱。乔娜的眼泪也落下来。
……。
这几天,鸿钧过得满腹狐疑。
首先是那个可疑的电话留言。他当时在厨房,没听清说什幺,但好像是个男人的声音,并不是燕婉的。其次是这几个孩子都鬼鬼祟祟的,神色可疑。首当其冲就是乔娜,那晚他们忽然去小德家,他趁孩子们走后去查看了电话留言,发现已经被乔娜删掉了,让他疑窦顿生。她从不出差,现在忽然要离开几天,问她去干什幺,她说是燕婉让她去的。她们姑侄二人是直接上下级关系,具体什幺业务他也不清楚,所以也就没再多问。
第三就是平平。这孩子向来寡言少语一肚子主意,可乔娜出差的时候,他总在上下学之际向自己耍脾气,那无理取闹的样子颇有小德之风,实在一反常态。
最可疑的就是小飞。小飞比平平懂事更甚,平素是个稳当可靠的小大人,可那晚莫名其妙就闹骨折了,小腿上打了石膏回来的。他确实请了一周的假照顾小飞,可是据他多年外科经验,——骨外科的手术他做的不多至少参与过很多例,骨折的症状伴有肿胀,瘀斑,甚至发烧,口渴,睡眠惊悸,这些小飞都没有。他于是留心观察,小飞的石膏打在左小腿,如果同一侧大腿被碰到也是会叫疼的,他试过小飞,他没反应。乔娜走得急,他没顾上问她要片子看,小飞也支支吾吾说不知道。于是他铁了心,揪着小飞去了高氏医院拍x光片,这下彻底露馅了,小飞没骨折!
百般盘问,小飞誓死不招。于是他给乔娜打电话,乔娜的电话呼叫转移。找小德,小德说最近在准备考试,不能见人。最后他终于给燕婉打电话,燕婉的手机关机。
一定是燕婉出事了,他想。
“你——妈——到——底——去——哪——了?”他想咆哮。
“她没说。”孩子咬着嘴唇,目光坚定。
“那她什幺时候回来?”
“不知道。”
“好。你,你给我老老实实上学去,你妈不是不回来吗,我看她一辈子别回来,我去医院等她。”他用食指向小飞点着。
“哎!别!……。钧爷,我妈下午已经回来了,就在我家呢。”小飞撅着嘴。
……
鸿钧家的客厅,孩子们都被叫了来。乔娜很辛苦,跋山涉水去了趟贵州,领认了燕婉的遗体。她打电话征求小德的意见,小德说方便起见,让她在当地火化,把骨灰带回来。但请她在母亲的骨灰中分出两小份,留给姐弟俩作纪念。旅行社的保险赔付和矿产局给的死难赔偿,加一起大约十万多一点,她全带回来了,打算适当时机交给鸿钧。刚到家还没喘气,就被鸿钧叫了过来。
“说吧,到底怎幺回事。”鸿钧把小飞的x光片扔在她面前。
母子俩怒目相向。
“你别看小飞,问你呢,快说!”
事到如今也无法再隐瞒了,乔娜终于供认不讳,并把钱卡放在桌上。
鸿钧呆坐在沙发里,半晌无语。他觉得他身体的中芯被抽走了,那些管供氧的,管供血的,全消失不见,只剩一个躯壳。欲哭无泪,胸腔里像干涸的沟渠。他剧烈喘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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