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虎头山矿场里响起,在靠近矿区大门不远处,有个新的集市今天正式投入使用。虎头山矿场里本来是没有集市的,马千里来了后,家丁、护矿队、家眷们、杂役、工匠,各色人等共五千余人聚居在矿区。五千余人呀,每天要消耗的新鲜肉、蛋、果蔬,每月需要的针头线脑、柴米油盐等各类生活物资,那真是巨量的。光靠矿区自己的力量去采购的话,一来是浪费人力,二来是僵硬不灵活,毕竟市场经济才最适合市场,三来容易滋生**。所以,马千里准许周边百姓、商贾进入矿区在指定的区域内贩卖货物。
所谓指定的区域,其实就是矿区大门另一处砂土地。马千里让木匠们在上面搭建了巨大的竹棚,竹棚里摆放有五十张大长木桌,就是五十个摊位了。只要交了一份不算高的租金,就可以在竹棚里有个摊位做生意了。虽然地是砂土地,竹棚四面通风到了冬季就真的冷,但对在里面摆摊的商人们来说已经很好了。别的集市不仅日晒雨淋,而且哪像虎头山矿场集市这里还有专门维持治安、秩序的和打扫卫生的,矿场这的集市对那些走南闯北的商人们来说已经是罕见和优秀了。
可马千里不满意,集市里没有专门的排水设施,导致污水横流;四面透风,以致冬季在里面做生意真的很受罪;茅草屋顶时不时漏雨;矿场里人口渐多,加上大家手头富裕了,购物需求越来越强烈,简陋且只有五十个摊位的集市满足不了现在的虎头山矿区了。所以,新的集市的建设势在必行。
当然了,新集市的建设很容易。矿场里石料多,也能够生产水泥了,用水泥将大大小小的石料砌成两面大墙和若干柱子,用碎石铺地再抹上水泥弄平整。修好各条排水沟渠,用木料搭建房顶,再铺上好瓦。新集市里有一百个摊位,并细分为水果区、蔬菜佐料区、禽肉区、水产区、杂粮区五大区。这一天,已经是马寒山逝世的第四天了,但矿场里大家都不知道。大气、简约又美观的新集市的开业算是大事,和所有人息息相关的大事,鞭炮刚一放完,早已等不及的婆婆、媳妇们挎着篮子就冲进了新集市进行大采购。
整个新集市内外人声鼎沸、喜气洋洋。然而离新集市百米外,却站着几个满脸阴郁凶戾的人,他们是被田安送到矿场里接受训练的南直隶东厂番子。
“这个马千里,虽是武夫但论经营一方的本事,我所见识过的文人竟然没有比他强的。真真是异类之才呀!”一个方脸高个的壮汉说道,他面黑少须,右眉毛被一道刀疤分成两段,更显得阴郁凶狠。他就是这些东厂番子在虎头山矿场的头领方洪,出身太行山山匪,江湖人送外号“三眉豹。”
方洪的话一出,身边的番子们并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
“哼,马千里这毛头小子是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的了,真舍得花钱和力气在这呀。他也不想想,只要卢公公一句话,他还不是得乘乘地回南京城或去他处吗?这矿场治理得再好,为下一任矿监做嫁衣而己。”
“说到底这矿场不是哪个矿监的,是皇上的。在南直隶归我们卢公公管,等我们东厂在南直隶的实力壮大了,哪有他们锦衣卫风光张狂的份。”
“对,等我们东厂练出几百上千精锐,到时南直隶所有的矿都归我们管,有油水的地方都有我们东厂的份。”这几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言语间充满了对马千里的不满和对未来能够鱼肉乡里、作威作福的美好期望。
这一切情有可源,在没来虎头山矿场以前,他们在南京城内外吃香喝辣、花天酒地、威风凛凛。到了虎头山矿场呢,肯定能吃饱,顿顿都有肉,这个没问题。毕竟田安可是给了马千里一笔钱,做为来矿场训练的五十名东厂番子的三个月的伙食费的。可问题是负责这些番子们的伙夫就只管把菜做熟,口味好不好他根本不关心。番子们之前不论在北地,还是在南京城内外,都是吃山珍海味各大菜系吃得嘴叼了的人。到了矿场,吃在他们觉得是猪食的饭菜,加上每天训练累得像条死狗,他们憋了一肚子的火。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偏偏马千里的家丁们吃的一日三餐虽无江南菜式的精致,但份量足且色香味俱全。甚至连矿场护矿队的伙食都比他们这些东厂番子好,这还怎么忍。气不过的番子们暴打伙夫,根本就不管伙夫所说的“刚参训之人都是这种伙食”的理由。幸亏伙夫的徒弟及时跑走请来护矿队,这才救下伙夫一命,但伙夫也被打成了重伤至今卧床养伤。
伙夫也是人,也是在马千里手下做亊拿钱的呀。敢在马千里的地盘把马千里的人打成重伤,这口气马千里不打算咽下去。五百家丁或持弓弩或握刀或持长枪把东厂番子们的住地团团围住。
那时,一向无法无天的番子们才开始怕起来,才记起马千里和他的家丁们是杀得江南水寇闻风丧胆的狠人,才记起田安把他们送来时当着马千里的面说的:依马千里的规矩来管,不服管者罚,敢反抗处罚者可杀。形势比人强,番子们毫不怀疑马千里敢下杀手,于是只好乘乘服管。家丁们把番子每人都扒光了用浸了盐水的鞭子抽,每人都被抽十鞭,不管有没有参与动手都无一幸免。这是马千里管理手下的规矩,一人犯错队友没阻止,则全队受罚。
挨完鞭子后,每个番子都被单独关小黑屋,也就是关禁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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