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靠近。
那是江采玉的棺椁,棺壁透明,里面躺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安宁的仿佛是在睡觉。仿佛等到开春,惊蛰,万物复苏的时候她就会揉揉眼睛坐起来,对着人甜甜的笑。
江采衣仿佛做梦一样挪着步子走过来,她走的恍恍惚惚,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步步榻上台阶,站在门外看着那一方透明的棺椁。
棺椁放的很讲究,头朝阳,脚对香案。为了更好的保存尸身,棺椁四周都堆上了厚厚的冰。因为江采玉的坟墓被宋依颜糟践过,宫人们还特意找人打理了一下江采玉的衣冠,里里外外给她换上了白绸衣,合掌胸前,口中含着玉蝉。
内务府总管很是细心,怕江采衣伤心,特意选了一个朝西的宫殿安放江采玉,半点没有阴宅的暗沉感。西边儿太阳明亮,在冬日里照下一大片温暖,地面上的黑金石一阵一阵反光。
江采衣揉了揉通红的眼睛,一秒钟都无法挪开目光。她的指头划过眼皮,本以为会抹出一脸泪来,却没想到却只是干的、涩的。一瞬间,背后的光线都黯淡了,仿佛世界兀然一空,全世界都消失的干净。
玉儿谁在棺椁里头,甜美,沉稳,安静。
太安静了,半点动静也没有,也不会再有了。
她凝着呼吸,一步一步的蹭过去。她几乎以为这么短的一段距离自己拼尽一生也走不完了,她勉力的行进,像是脚下绊着深浓的泥潭。
足底是翠绿色的棉底软鞋,踏在地砖上只有绵密轻柔的小小声响,嘉宁站在殿门口,提着心肝小心翼翼,连大气也不敢出,就生怕江采衣有个什么万一昏倒过去。
每个人都以为江采衣见到妹妹的棺椁会伤心欲绝到昏厥,或者,至少会抱着妹妹大哭一场,可她们都猜错了,江采衣很冷静。
她冷静的慢慢走过去,在地上盘坐下,手指轻轻抚摸着透明而冰凉的棺盖。玉儿的容颜和嘉宁想象中的别无二致,干净而纯洁,细细的睫毛搭在脸蛋上,像是初生的鸟儿伏在窝里休憩,让人心生怜爱。
这样的脸蛋江采衣在梦中回忆过许多次,再次见到的时候,居然猛然袭上一阵剧痛的陌生。
想不到,想不到……玉儿真正的尸身,竟然从来不是她在梦中的那番模样。
梦中的玉儿苍白,瘦弱,飘渺,却是鲜活的。会笑,会招手,会在旭阳的柳树下小声的吹着笛子,让她想起来就觉得暖意渐渐。
而这个眼前的玉儿,却已经真真正正的死去了。和梦里不一样,再也不会说话,再也不会睁眼,那么安静,那么真实。
真实的不在了。
原来这才是真实的。
妹妹不在了,就是不在了。这个玉儿不会在她的幻想中微笑,也不会因为她内心深处的抗拒而重生。
这是多么冰冷的现实。她从不回旭阳,从不去妹妹坟前看一眼,就是在逃避这样冷酷的现实。她把自己的妹妹困在回忆中,困在想象中,拒绝去想那透明的棺椁,拒绝承认妹妹安宁的尸身。
原来她从来都没有放开过。
“玉儿……”终究还是忍不住,江采衣趴在冰冷的棺椁上,企图用温暖的手臂去搂抱和温暖那一方寒冷的水晶。
“玉儿,姐姐不会打开棺口的,虽然我多么想再抱一抱你……”她咽下喉头滞涩的硬块,脸颊贴着冰冷的水晶壁,“可如果再抱你一次,我就再也没勇气送你走了。”
“送走你一次,已经用尽了我所有的气力,再来一次的话,姐姐就连命都没了。”
冬天白日起了风,红木窗棂被吹得一荡,吱吱呀呀扭出一点声响,露出明亮的缝隙。
冬天是万物蛰伏的季节,偏偏就在这个季节,从窗棂的缝隙里迎风飞进来一只小虫。透明的翅膀,玲珑的身形,肚腹的蓝光在白日里很是黯淡。
小虫子飞进来,翅膀上还落了雪花,冰冷冰冷的,在水晶棺上嗡嗡振翅。
江采衣还在喃喃,“皇上选的陵地姐姐去看过了。那里有你最喜欢的柳树,还有上千年的古柏,冬天都是青翠的,在白雪下露出绿茬,好看的紧。还有娘……娘也和你睡在一起,你还没有和娘亲一起睡过觉呢,娘亲很暖和,很温柔,如果你谁在她身边,就有好多故事可以听。”
她像是在即将交代远行的妹妹,“玉儿,姐姐下个月就要嫁人啦。嫁的那个人,真好,和你说过的一样好。”
“婚礼在腊八当天,可惜你是不能亲眼看到了。见到娘亲,你也要跟她说一声啊。做娘的,最挂心就是这事……”
“玉儿,玉儿……”再也控制不住的泪水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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