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她的脸颊,说,我叫宋依颜。
宋依颜。
她愣了愣,虽然大字也不认得一个,也觉得这是个官小姐的名字,多么柔雅高贵的名字。
“你叫什么呀?”粉娃娃宋依颜问。
她闻言顿时恨不得撕掉自己的耳朵,厌恶感从脚底一涌而出:她不过是个乡野穷丫头,能有什么好名字?家裡六个孩子,她排行第四,叫四丫而已,说出去都丢人,有什么好说?
于是她扭过头去不说话,粉娃娃眨眨眼,“不会吧,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粉娃娃扭头,又去揪自己爹爹的鬍子,“爹爹,她叫柔莹好不好?”
男人显然对女儿宠溺的无法无天,连连点头。
从此,她就跟在了宋依颜身边,从小到大。
她跟著宋依颜,认识到了什么叫做高门大户,什么叫做花枝春满,天心月圆。她冷眼看著宋依颜在她面前展示著她永远也无法企及的幸福。
在他人脚底葡匐仰望,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宋依颜,不但有宠溺她的太守爹爹宋明义,还有青梅竹马的贵门李家小公子。
那样粉嫩鲜润的年纪,宋太守家裡经常可以看到这对儿小鸳鸯你追我打,嘻嘻哈哈在桃花树从中笑闹。
李家小公子,年长宋依颜两岁,滴粉搓酥明眸皓齿的一个男娃儿,已经会摇头晃脑的背著双手,弯著黑眸拉著宋依颜的耳朵笑语:关关雎鸠,吾若得汝,必以金屋储之。
画堂内持觞劝酒,走动的是紫绶金貂,绣屏前品竹弹丝,摆列的是朱唇粉面,这样的生活,她离得这么近,却和她毫无干系。
宋依颜宋依颜,你背著黄金在大路上行走,就别怪贪财的人惦记。
谁比谁高尚?
人性中诸如自私、贪婪、仇恨、虚荣、狭隘、宽于待已严于待人等等,无一不被演译的有声有色,每个人内心都有阴暗一面,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而她只是把自己的渴望付诸实现罢了。
……或者说,她只是通过伤害别人的方式来爱自己罢了。
这世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凭什么不爱自己?
她受过那么多苦,这是从小泡在糖罐子裡的人绝不会懂得的。
只是如今,她万万想不到,自己竟然跌落的如此惨烈。年轻美貌的时候任性纵横,今日却有更加年轻美貌的后辈将她推落泥潭,宋依颜嚼著嘴裡酸腐的馒头,泪水扑棱棱掉下脸。
郎心何其狠漠,十几年夫妻,只不过是一个小小豔丽的妾侍挑拨,就能让江烨绝了所有情义,这么些时日了,他任凭她每日被莺儿作践,却冷眼旁观,未曾替她说过一句话。
绿瓦红牆已经那么遥远,万籁寂无声。
衾铁棱棱近五更,香断灯昏吟未稳,凄凄惨惨戚戚,无人回顾,没日没夜,只有霜华伴月明。
而今而今,她连最最珍爱的女儿也不得一见。
宋依颜不禁捂住脸,指缝裡流落咸涩味道的泪水,滑过乾裂爆裂的唇瓣。
她的茗儿,她温柔娇美的女儿,一腔热血倾心,尽付了宫裡的那位绝色至尊,却白白失去了平步青云的机会,不仅如此,还多了一个江采衣在君王身侧虎视眈眈,瞅淮机会就要对茗儿打压羞辱。
如今她身陷囹吾,茗儿该怎么办?
皇上宠著江采衣,这会儿还正在劲头上,一两年内江采衣应该没有失宠的可能,那么,茗儿该怎么进宫?江采衣又如何能眼睁睁的看著这个一向不亲厚的妹妹夺宠?
可是,如果不进宫,茗儿难道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晾在家裡,眼看著年纪一年年增长吗?
马厩裡有窃窃私语,有丫鬟们的说话声传入了耳朵。
宋依颜的柴楼就在马厩边上,哪怕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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