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只剩下哑哑的气声,眼神也变得涣散起来。
姗姗看着慕岐玥双手皆是淋漓的血和地上掉落的几片粘着肉丝的指甲盖,皱眉掩面道:“别把他弄死了。”
“不过是这样怎么会死。”
岐玥确实没有死,他依然在这个肮脏不堪的地方苟延残喘,带着累累伤痕的瘦骨嶙峋度过了如十八层地狱般看不见尽头的黑暗日子。
有一日正好院里没有人看管岐玥,他昏睡间隐约听见草棚靠着的一面墙角下发出细微的声响,他拖着身子靠上去把耳朵贴在墙上听,像是有人在凿什么。没多久,那面墙角的砖块松动,一双熟悉的眼睛出现在空缝之中——常贵!
岐玥的眼泪刷地淌下,压抑着声音小声哽咽道:“常贵……是你……你没死……呜呜……我还以为你也死了……”
常贵匆匆忙忙把那墙角从外面抽走砖头凿了个小洞,不知他用哪里弄来的钥匙把岐玥脖子上的铁链解开,他把岐玥从那个洞中拖了出来,两人还未能多说几句话便听见院里传来声响,常贵急忙推着岐玥道:“太子殿下快去找星瑶公主!望她能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救救太子!快走!”
岐玥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意志在支撑着虚弱的身子前行,一路上躲开宫女侍卫,钻过一个假山正好看见隔着池塘对面亭子里坐着的星瑶。星瑶愁眉苦脸地坐在椅子上,旁边围了一圈殷勤伺候的奴仆,岐玥噙着泪感觉自己伸手向那触手可及的光明求救道:“瑶儿!瑶儿!”
星瑶听到声响往他的方向看去,手指指着他,冲着他喊着什么,池塘距离隔得太远,岐玥没能听清她在喊什么,只看见她喊完之后身边的几个内侍监就冲了过来,他正期待着是瑶儿要带自己过去时,一个结实的飞踹踢在他的胸膛。
“公主殿下有令,把这不知死活的家伙打二十大棍后关回养溪院!”一个职位颇高的内侍总管向旁人使眼色,岐玥被三个侍卫拖住。
岐玥忍着剧痛极力反抗,咬牙切齿道:“放开我!你说的公主是哪个公主!瑶儿才不会这么对我,她不会!”
“哼,真是被关傻了,大周除了我们星瑶公主殿下,还有哪个公主?”内侍监嫌恶地看了岐玥一眼,对下人挥手示意赶紧带下。隔着池塘星瑶被一群女婢按住。
岐玥被拖进假山,他依然不死心道:“殿下……星瑶几时成了殿下……你胡说!你胡说!唔唔!”岐玥的嘴侍卫狠狠捂住,那内侍监用手在他脸上拍了拍道:“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何时何日了,那北笙便郎帮助女帝除贼有功已经飞上枝头成了帝君,星瑶公主自然是成了殿下,而你呢,就安安分分地呆那养溪院。带下去!”
岐玥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所有的痛苦和迷茫化作了咬牙切齿的愤怒。
北笙乔竟成了帝君,星瑶成了殿下。
他想起了父君的印章,想起了星瑶送他的短剑,想起了父君去世时身旁站着的北笙乔,不甘和愤恨的泪水从泣血的眼中滑落。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和父君一直对他们真心相待,到头来换来的是什么!?是什么!?
岐玥直到被拖回养溪院门口,看到被捉住打得奄奄一息的常贵才从那内侍监的话中回过神来。
常贵身周了五六个侍卫还有那群女婢,他的身上被打得皮开肉绽,艰难地抬起头看到被抓回的岐玥,眼神哀痛欲绝。
岐玥挣着身子不断向那些侍卫苦苦求道:“求求你们放了他!是我自己逃出去的与他无关!求你们饶他一命,是我自己……”岐玥话还未说完,一个侍卫竟将木棍狠狠插进了常贵的胸膛!
常贵嘴里咳出血泡,看着岐玥嘴巴翕动着,嘶哑道:“太子殿下……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常贵瞳孔一散,没了气息。
岐玥脑海中轰然作响,他张着嘴讷讷地看着常贵的尸体,对常贵行凶的那些人向他尽数涌来他都浑然不知,那些重新落在他身上的那些棍棒也没有让他察觉到痛。
从前父君和夫子们只教他做人要善良谦恭,要温和有礼,而顺风顺水的生活也真让他只知道这世上最光明美好的那一面,他信任着,爱着每一个人,可到头来但他失去从前的地位后,才知道原来所谓正义和爱统统都是狗屁!
权力,只有权力才能让这些人卑躬屈膝,殷勤谄媚,才能把这些人统统踩在脚底下!
“骗我……你们都在骗我!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岐玥狰狞地笑哭着,悲鸣着将过往的一切撕碎,并在心里发下誓言——他要让所有欺骗他利用他欺辱他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从此以后岐玥再也不说一句话,脸上也如带着一张漠然的面具。他被重新关回屋内,每日如行尸走肉般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或者吃饭,再酸臭的东西他也面无表情地吃下,有时那些女婢甚至会故意把饭菜倒在地上用脚践踏,岐玥也一把把抓起尽数吃了下去。他现在只想活着。
那些女婢都当他傻了,变本加厉地折磨他凌辱他,甚至后来有些侍卫都来寻他撒气。他也不在乎打不在乎骂,不在乎那些女人在他身上乱蹭玩弄,不在乎她们拿着他的手在身上抚摸慰藉。他只是目光空空地看着前方,仿佛除了活着以外世上的所有事都和他无关。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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