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白纸上写道:丈夫当世,纵歌横缮,匹马出玉门,她摘了其中的三句,她最喜欢的,当然也揣摩了他的心思。果然在看到她的字的时候他微微凝神,眸光由字移到她的侧脸上,凝注良久。那些字体他多么熟悉,看到它们时他爱不释手,因为他从不曾看到过这样飘渺清秀,仙骨风姿的字体,而他一直相信字如其人,由那些他爱恋的字,他遥想着这些字的主人……
内心激荡间他仍旧收束了心神,“夜深了,你去吧”,她搁下笔后退几步,他已经看到了那些画轴上的刺字,不然他不会让她写字,但既然他已经知道是她,为什么态度仍这样冷淡?如果她照他的话退出去,那么今生可能再无交集,她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皇上”她跪了下去,“求皇上带奴婢进宫,奴婢愿一生一世侍候皇上”
他轻笑,对她的话一点都不惊讶,“为何想随朕入宫,难道煜王殿下不知的你留恋吗”
她的长睫遮住眼眸,“二殿下虽然需要奴婢,但他身边还有织云梳雨,奴婢离开,他虽然一时不开心,但时间久了就忘了。皇上身边虽然不缺侍候的人,但皇上为国家社稷操劳,奴婢虽身为女子,却也想出一份力气,侍候一国之君的皇上不久等于为国出力么,还求皇上成全”
“既然知道朕身边不缺随侍的人还想随朕进宫吗,宫门深如海,进去不易,想拔身出来也许会更难”
“奴婢不怕”
“晚了,退下吧”他沉吟了一刻却下了逐客令。
“皇上……”
“长贵”他不等她再说话就转头叫长贵,长贵弓身进来,“玉姑娘,时候不早了,皇上该歇息了,也请玉姑娘移驾吧”玉垅烟一身挫败地退身出来。她踏着月影回到自己的寝室,未梳洗就倒在了床上。心内疲惫万分,她所有的计划都落了空,他一句退下吧就把她打发了。
次日清晨,只听得一声尖细嘹亮的嗓音唱道,“起驾—回宫--”,然后是山呼万岁,众口一词的“恭送圣驾”,兵戈和脚步之声渐远。她仍旧躺在床上,并没有出去送驾。她脸儿有点苍白,发丝披散,眼底发青,昨夜辗转,只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玉无言入得她的梦来,他依旧是那如玉的公子,可是他面容清冷,拉着她的手就要带她出宫,三年间他音信全无,思念深入她骨子里,她多想跟他走,哪怕随他海角天涯,只是她不能,她一定要留在宫中,拉扯之中她醒过来,转了个身,握住自己的手,好像那里还留有他虚无的温度。
哥哥,你在哪儿,除了那段噩梦纠缠,你的梦里是否有玉儿的身影?在天涯漂泊的孤零之旅中,你是否会偶尔思念玉儿……?
一上午她都在强打精神服侍耶律重琰,他聪慧的很,她怕他会看出自己的心思。不过在闲下来的时候,她还会有些出神,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好像耶律重瑱一走,把她魂都带走了。今后的她何去何从,她自己都有点迷茫。
中午,她去了后花园,一边给梅莲刷毛,一边向它诉说着不能与人言的心事,梅莲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用一双悲天悯人的大眼睛看着她,然后低下头温柔地舐她的手指,她觉得心情好了一些,正要朕起来。琉璃的身影闯进她的视线,她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玉姑娘,长贵公公来了,正在你屋子里呢”,她一听,连工具都来不及收拾,转身就跑出了后花园。
长贵看见她,清秀的脸上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奉皇上的口谕,宣玉垅烟进宫侯旨”,玉垅烟已经跪在地上,但情况突然,她有些懵了。长贵见她半天没反应,提醒道,“玉姑娘收拾一下随咱家进宫吧”,玉垅烟这才有些反应过来,心中不知是悲是喜,她站起来,下意识地走向门外,她想去看看耶律重琰,可是走到门边又立住,呆呆站了一会儿又反身回来。他如果知道她要走,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不如不去见,这样走了倒干净,也省得她牵牵挂挂。
服侍她的琉璃,如意也都傻了,她们没想到皇上会召玉姑娘进宫,玉姑娘在煜王府呆的好好的,二殿下也对她极好,而皇上只来了一天,也没见玉姑娘和他有什么牵绊,怎么皇上就会起了这个心思?她走到她们身边,极其恳切地说,“今后就请两位姐姐代我好好服侍二殿下吧”说完,她就转身上了一顶小轿,那顶小轿很快就在眼前消失不见了。两个人如梦方醒,心里这才慌乱起来。
那顶小轿刚抬出煜王府,耶律重琰忽地从榻上坐起来,织云忙过来,摸摸他的头,“怎么睡这么一会儿就醒了?”他伸长脖子向外看,“玉姐姐呢?”,织云噗地一笑,“我看二殿下不会问别的就只会问这一句,玉姑娘自然是在她房里,只许她天天陪着你,就不许她歇一会儿了?”耶律重琰一听掀被起床,站起来就向外走。织云在他身后叫,“我的小爷,你再睡会儿吧,怎么又去吵她?”耶律重琰哪听她的,一晃眼就进了玉垅烟的寝房。
寝房里并不见她的身影,出门时逮住如意问,“玉姐姐是不是在后花园?”如玉只是呆呆的,他也不介意,扭头就向后花园跑,中午找不见她的时候,铁定会在后花园找到她,现在梅莲要比他这个二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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