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的时候正值傍晚,霞光漫天,云层似锦,公交站上来来去去的男女老少都带着归心似箭的表情,似乎每个人都往家里赶,只有她优哉游哉地在街头晃荡,仿佛无家可归的浪客。
林炎这个星期都在加班,厌倦了一个人对着四面墙壁无滋无味地进餐的小孩这会儿特意绕到了饮食店比较集中的横巷,一路走一路看,货比三家。
“姐姐,姐姐。”怯生生的稚嫩童音穿了过来,祁木转头四顾,发现身后不远的大树下站着两个五六岁左右的孩子,正眨巴着眼睛看她。
“可不可以帮我们拿一下气球?”其中一个举起手指了指头顶的树梢,那里挂着一只蓝色的气球,位置有点高,以祁木的个子也不一定能够得着。
在两个孩子充满期待的目光注视中,祁木不置可否地走到树下,仰起头用目光搜索气球的细线,果然是缠在了一根细细的枝桠上,绷得有点直,紧紧地拽住了想飘向天空的气球。
橘色的光芒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斑斑点点地落在祁木的眉眼和日渐见长的发丝上,浮金闪烁。
祁木微微弯曲膝盖,向上伸直手臂高高跳起,手指勾动了粗糙的树枝,引起木叶间一小片“沙沙”的声响。
“啊,还差一点点。”两个孩子一同发出惋惜的叫喊。
祁木又一次跳起来,黄昏时柔和的阳光依旧刺眼,她眯起双眸,透过细密的枝叶看到了逐渐淡去绚丽色彩的云天。
指尖勾住了那根细细的线,用力一扯,那些已经渐泛暗黄的叶子便窸窸窣窣地掉落,擦过祁木的脸颊和衣衫,就像突如其来的一阵细雨。
“哇,哇!”两个孩子在纷纷扬扬的落叶中手舞足蹈,惊喜地发出一声声叫喊。
祁木将气球的细线递到其中一个孩子面前:“呐,拿好。”
“谢谢姐姐。”孩子展开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
“姐姐,我们带你去看鸽子。”另一个孩子抓住祁木的手,不由分说地拖着她向前奔跑,等到祁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跟在两个小不点身后跑了好一段路。
天际尚有一丝霞光,闲云舒卷开合着朝一个地方缓缓流动,祁木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个童话故事,迷路的小公主紧追着两只大兔子在森林里奔跑,一直跑一直跑,最后达到了王子居住的城堡。
“就是这里,姐姐你看,你看!”顺着那根胖乎乎的小手指看去,开阔的广场上停着一大片鸽子,有些昂首信步,有些梳理羽毛,旁边是没有开放的音乐喷泉,池水映照出漫天落霞。
就像那首歌所唱的,那群白鸽背对着夕阳,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祁木挣脱开孩子的手,逃也似的撒开双腿拼命狂奔,经过那群鸽子身边时,惊飞起一大片,扑翅声此起彼伏,投落满地凌乱的光影。
慌不择路地跑出好一段距离,再听不到“姐姐,姐姐”的呼喊,祁木才放慢速度。
是因为闷在家里太久,所以才对外面的世界感到新鲜美好,还是有什么看不见的变化正悄无声息地影响着她的感官?
她还记得某一天从没有梦的睡眠中醒来,睡眼惺忪地拿起枕边的手机,照例查看备忘录里的需知事项,第一条便是,林炎知道了我们的秘密。
那一瞬间,她最先感受到的不是背叛,不是惊惧,也不是怨恨,而是无所适从。
体内倏然流窜过一阵冷流和一阵热流,冷却了浮躁的细胞,却点燃了心底深处更狂暴的火种。
有什么东西一触即发,排山倒海地呼啸而来,彻底冲毁理智?
是什么情感,分不清酸甜苦辣,统统汇集到心头,百味陈杂,难以言喻?
指尖微微颤抖着在屏幕上慢慢滑动,一字一句地读着“另一个祁木”给她写下的留言。
……是她自己发现的,也许我们掩饰得还不够好。反正角色扮演的游戏我们在人前也玩够了,在她面前可以不用再辛苦伪装。
生活需要一点别的刺激,否则就太无趣了,我想你应该会赞同我的话。
还有,她答应替我们保守秘密,所以,就别为难她了吧。
祁木认真地思考着“另一个自己”所写的话,她永远都懂得她的心理,上面既然已经写了“别难为她”,那么就算她真的发怒,也会看在她的面子上,放那个女人一马。
更何况,她本来就没有大动干戈的念头。
走出房间,她开始好奇那个女人将会以什么表情和态度去面对一个剥落了面具的双面夏娃。
但让她失望却又隐隐喜悦的是,那个女人看她的眼神和以往没有一丝区别,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和平日别无二样。
她语气不善地看着她问:“你听说过好奇心杀死猫这句话吗?”
林炎有点不解地点点头,笑道:“当然。”
“那你以后睡觉的时候最好记得反锁,我和那家伙不同,她相信你会替我们保守秘密,但我却认为,只有死人才可能真正保守秘密。”
分不清是恐吓还是开玩笑的阴测测语气,祁木说到最后甚至露出了一抹嗜血的微笑。
林炎看见她笑,也跟着笑笑:“啊,看在我是你后妈的份上,下手的时候要利落点哦,我很怕痛呢。”
祁木皱起双眉,不悦地问:“你在当我说笑?”
“不,我很认真。”林炎与她四目相接,坦荡磊落,那双温润的水眸不带任何嘲笑或讽刺的成分。
祁木歪起嘴角笑了笑:“蛮有种的,希望你以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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