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考虑清楚杀死一个婆罗门的代价。”
“我从来没说要杀他,我只是要私下和他谈一谈。是你建议处死万相的,不是我!”因陀罗说,“你已经开始让我烦了,乌沙纳斯。如果你敢再次质疑我,我就会告诉五老评议会是谁给了我这样的建议。”
乌沙纳斯沉默无语。他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眼睛藏在阴影里。
因陀罗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大步走回了自己的宫殿。
他一直醒着待到天明之前,然后悄悄走进房间,摘掉了王冠,脱掉了自己身上的华贵服饰,换了一声较为朴素的衣服,把自己打扮得像一个普通的武士。然后他无声无息地绕开了自己的卫兵和侍从,独自一人走进了王宫的马厩里。
他的神马高耳在第一间马厩里。看到他来,这匹火红的神马兴奋地发出一声嘶鸣,用蹄子刨着地面,聪慧的眼睛紧紧注视着天帝,流露出强烈的渴望来。
“嘘,老朋友。”因陀罗说,伸手抚摸着高耳,咧嘴一笑,“好久不见你了……”
他这么说着,突然犹豫了一下。高耳注视着他。而天帝皱起了眉头,后退了一步。
“抱歉,”他低声对自己的神马说,“……今天不能带你出去。你太显眼了。”
他转身走向那长长马厩的尽头,挑选了很久,最后挑了一匹模样平庸的褐色母马出来。他牵着它走过高耳面前时,天帝听到它在愤怒地嘶鸣,好像在质问他为何不选择自己。
因陀罗叹了口气,翻身骑上母马。他毫不留情地抽了那畜生一鞭,母马吃痛,撒开蹄子狂奔起来。天帝就这样乘着它一头冲出了包裹着天帝宫城的晨雾,通过了永寿城的街道,然后跑出了四象之门,随即他们跃入四象之门的影子里,落到了人间。
此时人间同样也正是清晨时分。婆罗门的晨祷在每个村庄响起,早起的妇女顶着水罐到河边汲水。因陀罗骑着马越过她们,朝着万相修行的树林而去。
那座树林依靠在静静流淌的阎牟那河边,几乎无人出没,十分隐秘而安静。天帝不再催促马匹,松开了马缰,任母马慢慢地在树林中行进着。
他又走了一段时间,已经听到了阎牟那河的水流声。
天帝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他看到三面者万相静静地坐在河边,背对着他。他面前的祭火刚刚熄灭。
万相突然开口了。
“您来了,陛下。”他说,声音同时从他三张面孔的三张嘴巴里冒出来。“我一直在等着你。”
我最讨厌他这样,让我恶心。天帝想着。他把雷杵握在自己手上,把手藏到了身后。
“万相,”他谨慎地说,“我只是想和你谈一谈。”
万相转过身来。薄薄的晨雾在两个人中间弥漫着,一个如此畸形丑陋,一个却是如此威武英俊。万相那三张可怕面孔上的表情都十分平静。“好极了。我也一直想和您谈一谈。”
“你知道,”天帝说,“最近一直有些关于你的谣言在四处流传。我们必须想办法停止这些流言。”
“关于什么的?”
“你背叛了我们。你和阿修罗私下里串通。你为他们传递信息,把我们最重要的秘密透露给他们。”因陀罗说,慢慢从背后拿出了雷杵。“是有这样的事吗?”
万相那聪慧的眼睛注视着天帝,然后他垂下了眼帘。
“什么是‘我们’?”他轻声说。
因陀罗愣了一下。“什么?”
“……曾经所有的人都住在永寿城里,彼此之间只称呼 ‘朋友’或‘伙伴’,而不是‘那些’或是‘这些’,‘你们’或是‘我们’。是从何时开始,有人称自己为’天神”,其他人则将自己称为‘阿修罗’的呢?……”
天帝注视着万相。“这不重要。”他说。
“……我母亲被在我父亲面前吊死了。她唯一的罪过就是她的出身。”万相继续说,“吊死她的人是我们的邻居。他们都是行为高尚、文雅、宅心仁厚的好人。在他们吊死我母亲之前,他们对我们一家都温和热情,充满善意;在此之后,他们对我父亲和我也依旧温和热情,充满善意。他们不认为杀死我母亲是罪过。甚至也不认为那是杀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万相?”因陀罗说。
“我想知道是什么可以让善良的人变得残忍冷血。”万相说,“任何时候,认同‘我们’的途径只有将‘他们’区分开来。对待‘我们’的原则与对待‘阿修罗’的原则是不同的。杀死一个天神是罪孽,但杀死一个阿修罗就不是。甚至连良心上的负担都不必有,因为他们不是‘我们’,而是一种不可交流、不可理解的异族。”
莫名其妙地,因陀罗反而冷静下来了。
“万相,你知道……”他说,“在我们决定搅乳海之前,永寿城的臣民中日益充满了不满。财富和力量是有限的,永寿城容不下那么多人的分享。人们怨声载道,为什么有人会更有力量,为什么有人必须劳作,为什么有人更富有,为什么有人会突然寿命缩短,为什么有人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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