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康长公主道,“这还得宜安拿主意。宜安愿意去呢,就让她去。她要不愿意,也无妨。一国公主,这地位尊荣已够她自在的过日子,母后你就不必多管了。”
胡太后挺乐意多管管的,仍道,“西宁那样远,宜安要跟着外放,哀家怎能不管。”
“我是说,您甭管她要不要跟着外放的事儿。”
胡太后道,“要是你外祖母知道,不知多心疼。”
文康长公主笑笑,不以为然,“您还以为外祖母不知道呢。”
胡太后惊,“难不成你外祖母早知道?”
“反正她得信儿肯定比您早。”文康长公主道,“不过是没与母后说罢了。”
胡太后道,“那定是怕我知道了着急担忧呢。”
“是啊,外祖母年岁也有了,她老人家最明事理,知道这是朝廷大事,宜安也已出嫁开府,外祖母焉能插手这事呢。无非就是人家小两口自己决定罢了。”文康长公主不好说舅家不是,她今日不过是想说服母亲不要多事,遂道,“外祖母不好同母后讲,我同母后说了,母后自己心里有数就成。”
胡太后就一儿一女,儿子要忙国家大事,女儿文康长公主时常进宫,胡太后对这个女儿的信任自不必多说。听女儿这样讲,胡太后本就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也就应了,“这也是。我还总当宜安是初来我这儿的小女孩儿了,觉着才一转眼,她就长大了。”
文康长公主附和着母亲说了几句,及至天晚,方出宫回府去了。
寿安老夫人与宁荣大长公主在慈安宫所为,谢柏还是从母亲谢太太那里知道的。而谢太太,自然是从闺女谢贵妃那里知道的。
谢太太气个半死,与谢莫如商议,“平日里并没有得罪过他家,就是上次莫忧在桂花宴受辱,咱家瞧着宜安公主的面子,也忍了。好端端的,怎地倒在慈安宫给咱家下套?”智商低的人怕都察觉不出这是圈套来,可谢家臣子之家,焉敢有什么东西更胜慈安宫一头。宁荣大长公主话里话外的说宜安公主给她的紫羔皮比去岁太后娘娘赏的还好,世间小人颇多,倘不是宜安公主与谢贵妃当下圆话回来,怕现下就要有小人谏言了。
谢莫如稍一思量道,“无非是不愿意宜安公主随二叔外放。”
谢太太都不能理解承恩公府的想法儿了,“这与承恩公府有何相干?”谢家先时与承恩公府没过节啊!谢柏姓谢,与承恩公府有何相干?就是宜安公主,难道外放对宜安公主有什么坏处不成?这样难得的机会,等闲公主哪个有呢?
谢莫如倒是很了解承恩公府的想法,一语道破,“无非是担心宜安公主立场罢了。”
“什么立场?”
谢莫如便不再说话了,谢太太脸上的僵硬状态难以形容。良久,谢太太咬牙切齿挤出一句,“亏得她还一直想与大长公主比肩。”
谢莫如面儿上没有半分动容。
谢太太这般怀念宁平大长公主,倒不是宁平大长公主给过她什么好处,事实上,谢太太这样的,当时碍于诰命太低,见宁平大长公主一面都难。即使后来谢太太与宁平大长公主做了亲家,两人也没什么交流。
谢太太会说出这种话,倒不是怀念宁平大长公主为人,主要是怀念宁平大长公主的智慧。宁平大长公主再如何给她造成身份智商上的各种压力,可起码宁平大长公主是正常人,绝不会如宁荣大长公主出这种昏招。姻亲之家,哪怕没守望相助的意思,两不相干就是了,再没见过这般拆台的。
哪怕谢太太这样寻常内宅妇人,也不能理解宁荣大长公主能做出这样的奇葩事。
宁荣大长公主里看外看都是个聪明人,而且,以往谢太太真心觉着宁荣大长公主真就不比宁平大长公主差。如今谢太太方明白,完全没有可比性啊,先前定是她眼瞎,才觉着宁荣大长公主有智慧。这一相处才知道,什么叫差距。
谢太太真怀念宁平大长公主的智慧啊,哪怕人家高山仰止,不是自己能明白的,起码人家不会干出这种事来——拦着宜安公主上进!
真的是拦着宜安公主上进!
宜安公主虽是公主,可她不是正牌子皇家人,宜安公主的亲爹是今上堂叔,完全是因为与今上感情好,再加上死得早,好歹是姓穆的,皇室人丁不旺,逮着个姓穆的就格外稀罕,故此宜安破例封了公主。
可说到底,宜安公主与正牌子的永福公主、长泰公主是不一样的,如今能随谢柏外放,宜安公主身为宗室,亦有其身份意义所在,外放几年再回帝都,也是公主出头露脸的机会。
这样的机会,多么难得而珍贵。
东穆王朝自太\祖皇帝起,女人预政的事儿多了,谢家倒不是期冀宜安公主有程太后与宁平大长公主的本事,但如果能加重宜安公主的政治份量,也是谢家喜闻乐见的。
而今宁荣大长公主是什么意思,怕宜安公主与谢柏一道外放,还是想直接搅黄了谢柏外放的差使?
不论哪种打算,谢太太都气不打一处来。
加重宜安公主的政治份量是谢家的预计,当然,也得稍稍引导一下宜安公主的政治倾向,但,谢家并没有想宜安公主与承恩公府隔离的意思。
倒是承恩公府,这是要翻脸吗?
谢柏与父兄道,“只恐承恩公府再生是非。”
谢莫如道,“一哭二闹三上吊,无甚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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