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站好的这一瞬间,彷佛过了很久。
「好!我可以自己走了!」彷佛完成了什麽快意大事,少岁倾双臂一展,一边欢呼,一边搂住郑思霏脖颈,在她耳边轻笑:「水一样的姊姊,谢谢你!你不爱让人看破身分,我便不说。我姓少,我爹爹叫少棱,我是岁倾;你待会上马走了千万别回头,爹爹脾气拗,现在可不讲道理!」
少岁倾很快就放手让郑思霏上马,少棱显然已是诧怒难忍,剑尖都抖了起来。郑思霏知道现在一定解释不清,只得苦笑,朝少岁倾蒙起的眼点点头,也不知她看不看得见,旋即策马出林,逃得飞快。
她知道,这个少棱手上也有一张不知真假的无名帖,终究也要上迎宾馆去,她可不想在门外与他撞上,要不然,恐怕不必等到武林大会的对战表排出来,她就已经要和这个护女心切的拗父亲浴血私斗起来了!
***
郑思霏匆匆跟上停在不远处等她的醉华阴行伍,面上依旧蒙纱的严霜芊在前领队,她将方才少棱震怒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朝郑思霏淡淡笑道:「让你换女裳再下山,偏生不要,说快到时再换……你看!贪一时方便,又爱逞英雄,徒然树敌上身。」
郑思霏脸一红,轻道:「芊姊姊,出了林子便换衣裳。」
严霜芊轻一颔首,不再数落她,只是勒马慢行,朝她详细吩咐:「集萃庄这回举动不小,除了聚起北武林各大门派,还请得几名朝中巨宦坐镇,你三姊夫亦在其中。不知这江翰是原先便想拉拢他,还是蓄意想透过你三姊夫的关系,请上咱们醉华阴为座上宾?虽不知他有何用意,此行咱们本就该慎而重之!待会换过衣裳,你行事切莫轻率。」
「是。」郑思霏晓得严霜芊所说极是,垂首细听。
她之前丢了秘药,急赶回醉华阴去,身子虽已转似女子,但苦苦压抑数月之後,勉强还能扮回男装。她本要与南宫钰会合後,以主仆之姿递了无名帖,顺势住进迎宾馆,然而,预先竟有人递上无名帖、集萃庄又无法辨认真伪的消息,却大大搅乱了南宫钰的计画!
南宫钰传讯给郑思霏,让她先回京师,但暂时按兵不动,观察集萃庄将要如何应变;郑思霏却在山中恰巧得知集萃庄呈来的邀帖,细思过後,打算先随严霜芊混进迎宾馆去查探实情,再转达给南宫钰。
「芊姊姊,我问你,」她晓得适才是自己莽撞,闯了这样一个小祸之後,本该一路安静才对,然而,见过那个少岁倾之後,她却有一个问题如鲠在喉,无法不问。
「怎麽了?」严霜芊应声。
郑思霏蹙起眉,露出颇为懊恼的神色。「我现在……即使穿成这样,也看得出是女子吗?或者,声音听得出来?」
否则,怎能连那个蒙了眼的少岁倾,都能识破她的伪装?虽然,郑思霏知道自己努力许久,武艺不曾低於任何同龄男子,但不知为何,外貌愈是近似女子,她心头本有的朗快和自信,竟也逐步在自我怀疑的暗潮中崩解。
严霜芊不料她有此一问,不禁向郑思霏愈见秀美的五官深深一瞥,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想了想,只得轻叹。「思霏,无论如何,你本是女儿身,可别把真正的自己给忘了。」
郑思霏不答,只是捏住缰绳,缓缓策动。沉默好半晌,见到不远处有家客店,她将肩上包袱一拢,闷道:「姊姊,等我,这便去换衣裳。」
她恍惚察觉,自己不肯作女儿装束,或许不过是一种对於现实的逃避和恐惧。
实则,她更怕另一件事。
究竟是因为自己愈来愈像女孩了,所以这阵子心里老是浮现出那个人时而温文、时而戏谑的朗朗笑貌?还是说,正因为总是忍不住要想起他,自己的行止才愈来愈像个女子?
北征调(3)
郑思霏换过行装,蓄意拖了些时候才回到队伍中,她与严霜芊二人并辔而行,随意而谈,远远已可听见迎宾馆外的人声嘈杂,严霜芊这才想到一件事,从怀里拈出一只小瓶,轻轻抛给郑思霏:「思霏,接着。」
那是严霜芊自己私人使用的瓷瓶,不是醉华阴内的用物,郑思霏虽把瓶子收到怀里,却茫然不解。「这是什麽?该带的药,我应当都带上了。」
这回,伪制的无名帖漫横,集萃庄又无法辨认真假,恐怕是得要把持帖的人一并全都收了再说,实在不晓得这次的擂台之上,又会出现什麽样莫名的人物。她自然已备妥了各色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这不是伤药。」严霜芊眼神有些古怪,言词闪烁。「你到时候换回男装,要替南宫家的少爷上场竞技,大会时
喜欢楚云谣请大家收藏:(m.bxwx8.cc),笔下文学吧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