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之后,入夜时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易天并没有睡着,躺在廉价但温暖的棉缛上,闭目回忆开张几天来的收入,似乎除了今天从出手阔绰的朱由奢那里赚来一百两银子外,便再也没有半分银钱入账。
若是按天算来,四天一百两银子自然收入不菲,可是,如朱由奢那般出手阔绰的败家子又哪里找去?
白天的困乏加上初赚银两的激动以及对学宫生活的种种猜测和期盼,医馆小老板易天,怀着对银钱以及银钱之外生活的美好期盼,不知不觉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易天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惺忪着睡眼从后院来到前门,一边暗叹生意人果然活得不容易,一边打开了门,然后他便看到了朱由奢那张谄媚笑着的猥琐胖脸以及另外几张更加谄媚笑着的猥琐面孔。
愕然、惊讶、惊喜、强压惊喜勉作平静,这便是小医馆唯一老板兼唯一大夫的易天见到众人之后的一连串反应。
原因无他,这些人除了脸上的谄媚笑容相同之外,还有另一个共同点:虚,很虚,肾很虚。
这是一群肾虚的人,这是一群需要治疗的人,这是一群......怀揣银票的人,当然,在急需银钱的易天眼里,这还是一群可爱的人。
有扎实可靠地医学知识为基础,有给朱由奢治疗的宝贵经验做引导,有难掩铜臭却依然美好银票来刺激,肾虚这等小问题自然不是问题。于是易天顾不得洗脸吃饭便开始忙碌,疏通了不知多少条封塞经脉,开出了不知多少包调养身体的草药,甚至还给两位虚的过分的仁兄强行渡了几道真气进去。
所谓医者父母心,不外乎此。
眼看时近晌午,微有疲倦且大感饥饿的易天才送走了最后一位病人,忍着饥渴,拼着困倦,关上前门,回到后院,来不及窃喜,便先开始数钱。
总共诊治六位病人,现银加上银票,共计六百五十两银子,加上昨天朱由奢的一百两,开张以来,总共赚到了七百五十两银子!
据说学宫一个月的食宿费用大概需要五十两银子,那么这些银钱不但足够自己一年所需,仔细算下来,似乎还能剩余一点,易天大喜!
天才,果然干什么都是天才!
大喜之后便自评,然后得意,不过有了前世被雷劈的经验,易天得意之余没有忘形。朱由奢等人这种出手阔绰的求医者只是极少数,真正的求医者绝对不可能拿出这么多的银两答谢,而且,如果自己真的入了学宫开始学习,又怎么可能有时间亲自打理这家医馆?
所以银钱的问题,仍然是个大问题。
如果说时间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还是有的,那烦恼这东西,便像土城角落里的灰尘,如果你非要彻底清扫,就会发现,这些灰尘是永远都扫不完的。
易天好运气似乎一下全用光了,接下来的几天里,居然连一个求医问药的人都没有。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却再也没有半分银钱入账,急需钱却赚不到钱的易天,心情自然不会很好。
心情不好的日子多了,越积越重,便可称为心情糟糕,心情糟糕的另一种说法叫做忧愁,紫芝大陆曾经有一位古贤诗云: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杜康,便是酒,倘若酒真的可以解忧,那花酒不但可以解忧,还可以作乐。能喝花酒的地方,叫做青楼,此间青楼只有一家——醉春阁。
易天此刻便坐在醉春阁里喝酒,小阁有花,酒无花。他喝的是清酒,不是花酒,只解忧,不作乐。
朱由奢就医时告诉易天,医馆斜对面有家青楼,易天当天晚上便有些难以入眠,直至今天走进这件青楼,他才明白自己那天夜里为什么会辗转反侧,原来不是诸事忧心,而是少年火气太旺,于是孤枕难眠。
进了青楼,易天微感诧异然后释然,怪不得自己的医馆与这青楼只不过一街之隔,却从未听到此间传出嘈杂的声音,原来里面竟别有洞天。
入门是厅,厅前有屏风,屏风上鲜花烂漫,暖阳明媚,转过屏风,才算进了楼。
进楼便见水,水是活水,水上有桥,竹制小桥,所谓小桥流水,便分外清幽。踩着木质的回廊,穿过一片苍翠的竹林,鼻间渐渐飘来若隐若现的胭脂香,便见厢房若粉,美人如玉,丝竹清越,花香袭人。
正厅装饰极是华美,不过吸引易天眼光的不是墙上的明珠或是梁上的灯笼,而是三三两两穿梭其间的丽装少女,或拨丝弄竹、或翩然起舞,乐声温婉,带几分暧昧,舞姿柔媚,透一片风情。跟着殷勤招呼的白净小厮穿过嬉闹的几张酒桌,从未享受过风月场所软玉温香易天,满心欢喜地在一张桌前坐了下来。
桌上早就准备好了三份点心、四份干果和一壶清酒,如非客人需要,青楼自然不会备烈酒,倘若客人喝醉了,又哪里会点姑娘去?
饮了杯清酒,吃了块点心,看着桌上的价目表,易天有些懊恼,早知道这间青楼居然如此规模和气象,自己怎会带个几十两银子便走进来,如今只落得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好生郁闷。
既然囊中羞涩,又怎么能在此间取乐?无钱少年入了销金之所,只好讷讷地独自饮酒,赏乐,观舞,无比尴尬。
正尴尬间,忽闻场间一声清越娇媚的的女声响起,便见正中的台子走上十几名身着轻罗薄纱的窈窕女子,然后随着一阵极悠扬婉转的乐声开始起舞。
易天不懂此间规矩,也听不懂这是何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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