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带口面具。不过……您想要除掉谁呢?引路人托我来问个明白。”
“我自会与他说明白,你不必知道,只要管好自己的嘴巴就行。”
亲信颔首回答:“小的知道。”
向倚竹借口去大佛寺上香,为王爷祈个平安符,她没少去大佛寺,因此没有引起任何人怀疑。此夜深,向倚竹按照指引来到京郊,与引路人相见。
引路人弯腰打量这人身段,黑衫黑发,脸上戴着一张镂空的银面具,花纹繁复,看不清面下的脸,可能瞧出是个女人。他未多言,打起了鬼头灯笼,径自走在前方。
向倚竹随他绕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才停下,走到一方匍匐在地的入口前,引路人轻敲七下,入口张开,随入一条长长的甬道,灯火通明。
等到了一处酒肆当中,引路人才让向倚竹坐下等候,备上笔墨纸砚,让她按照规矩亲自书写契约。
契约中就要写明暗杀的对象究竟姓甚名谁了。向倚竹提笔写清楚,交给了引路人,再由引路人转给受委托的杀手细阅。基本到了这一步,交易准成。
不过引路人看了一眼契约,眉间深川一下皱深,又望了一眼坐着的女人,简单地道了一句:“稍等。”
向倚竹到底没有亲自来过这等鱼龙混杂的地方,内心紧张不安,可让她隐藏得很好,点了下头就自顾自饮茶,暗暗压下心惊。
引路人去了很久,向倚竹等得有些不耐,让随行的人催了一声。
这回很快,人果真来了。可这人却与向倚竹期待中的大相径庭,走路有些蹒跚,老态龙钟,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利落杀人的狠角儿。
他稳稳地落座到向倚竹对面,身后跟上七名随从,其中一人端奉上三千五百两的银票,又将契约押在她的面前。向倚竹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一切。
“各方给面子,称呼老朽为‘神通侯’,这地方归我管。夫人的这单生意,黑市不做,悬赏金如数奉还,五百两为补偿,请夫人即刻销毁契约。”
向倚竹保持着镇定,问道:“为甚么不做?”
“夫人不是江湖人?”神通侯抬了抬眉,饶有兴趣地盯着面具下的那张脸。
向倚竹怕暴露身份,一时紧张起来。
神通侯摆摆手,“夫人不必惊慌。江湖上行事皆讲规矩和道义,我等只是不做朝廷的生意,不会对您不利。”
“你问这做甚么?”
神通侯回答:“只是略作猜测罢了。杀手行当有铁规矩,不问主顾恩怨。我不想知道你们之间有甚么过节,可就是为财而死的亡命之徒,也想留条命花的。”
“尔等这么多高手,杀不死一个女人?”向倚竹的言辞激烈了几分。
神通侯说:“她不仅仅是个女人,还是段夫人。要是黑市里出来的杀手惹了这档子事,我这老窝非得教段崇拆了不可。”
向倚竹好似明白了一二,猜道:“你们怕官?”
神通侯不轻不淡地笑了一声,回答说:“所以才说你不是江湖人。”
他没有再同她多费口舌,点了点下巴,示意向倚竹撕掉契约。
向倚竹眼见事态不成,多说无益,讥道:“还以为是个甚么地方。”她冷冷地将契约撕毁,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神通侯,追问道:“你们会将我聘凶的消息放出去么?”
神通侯说:“出了酒肆,夫人就当从未来过此地。”
向倚竹看他们行事的确有规有矩,加上她戴着面具,却也不怕甚么。
她拿起银票,转身走出去没两步,神通侯转了一下手上扳指,头也未抬,声音蓦地冷下来:“夫人,老朽提醒一句,混这行当的都不敢接,无需白费力气了。”
向倚竹握了握手掌,未言,抬步离去。
由引路人带领下出了黑市,天已然是浓黑,向倚竹扶着车厢,不住地轻打颤。她独身一人去这种地方,终究是怕,可这般怕她都撑了下来,不想却没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甚么叫都不敢接?京城关于黑市的传闻不少,向倚竹一知半解,可也听说过这些杀手甚至连沈鸿儒这等一品高官都敢暗杀,他们为何会忌惮段崇?
若是傅成璧的身份也就罢了,毕竟她出身侯门。段崇?不过是六扇门当差的小官。就算挂着大理寺少卿的五品官衔,行事狠厉了些,却是个有名无实的主。
她想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
等回到王府,向倚竹不甘心,派亲信再去市井问了些门道,回复正如神通侯所说,无人敢接。
一来二去,亲信打听出其中原委,为难地回禀给向倚竹:“听说段大人从前在江湖上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各方都卖个情面,不敢招惹。有他在,这条路怕是不成了。”
向倚竹长皱眉头,半晌未得舒展,怕是段崇不仅仅是“很厉害”这般简单。
她之前料想,傅成璧上头有傅谨之护着,她若想亲自动手,难免疏忽留下破绽,不如就请个杀手,干净利落。可她轻看了段崇,没想到此人比傅谨之的威慑更大。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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