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道:“苏姑娘的手段太过温和,如隔靴搔痒, 是没法达成目的的。”
他这就是变相承认了是自己所为,苏清漪胸膛起伏不定, 忍着怒气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谨的手顿了顿:“我不是说了吗?我只是想帮你。”
经过最初的愤怒, 此刻苏清漪已经冷静下来了,她静静地看着谢谨:“你只是为了你自己的私欲。”
“在苏姑娘心中, 难道我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不然呢?”
谢谨叹了口气:“苏姑娘恐怕并不知道世家究竟是怎样的吧?你这般小打小闹,所吸引的不过是旁支或者依附于世家的人, 真正的世家子根本不会在意。只有将刀重重地插在对方身上,他们才会觉得疼。”
“可是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苏清漪站起来,“这不是打伤一两个人的事情, 这件事闹大了, 甚至可能会惊动官府, 到时候受到牵连的人,你知道会有多少吗!”
“苏姑娘, 你想要救人,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这世上的一切不可能都如你所想一般发展, 你想要以一己之力撬动整个江东的世家, 那就必须有与之所匹敌的实力, 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谢谨的话看似有理有据,可苏清漪却并没有被他蒙蔽, 她深吸了一口气, 一字一句道:“所以, 这就是谢公子的目的吧,——与世家所匹敌的实力,真是好大的胃口!”
这一次,谢谨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他淡淡道:“若苏姑娘一定要这么想,在下也无可奈何。”
苏清漪内心极度悔恨,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原本只是为了帮助郁长青,结果却放出了一头恶魔。
这场谈话最终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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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茶楼上那一遭之后,整场舆论的主动权已经完全交到了谢谨的手上,不得不说,他在这一方面真的很有才能。
先是有人透露,被官府抓起来的两拨人,属于世家旁支的那些人已经被放了出去,而平民却依然被关在牢里。这消息犹如火上浇油,暴怒的民众越发地不理智,那些刚刚出狱的世家旁支子弟尚未感到庆幸,就被人套着麻袋在巷子里被打了一顿,偏偏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而闹到这个地步,原本还想置身事外的世家们也纷纷向临江县令施压,要尽快解决此事,捉拿凶手归案。
却不知临江县令也甚是头疼,先不说法不责众,再说这打人的也不是一两个,被打的连人都没有看清楚就已经被打了。再说也不仅仅是因为茶楼一事,还有一些本来就有仇的浑水摸鱼,这查起来就更加麻烦了。
再者,早年间江东世家强势,便是地方官员在他们面前也是矮了半个头的,这么多年他们早就习惯了,却没想到时过境迁,现在早已不是仅凭一个姓氏就叫人人敬畏的时代了。临江县令在就任时,虽然也宴请了当地的世家,但实则除了关家这等对朝中还有影响力的,他也不太在意那些已经落魄却还抱着祖上荣光的梦不肯醒的世家。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隐隐地对这些颐指气使的世家子弟们生出了不满。想他也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却被几个无官无职的白丁挤兑地无话可说,他纵是脾气再好,也难免忍不下来。
于是干脆使了拖字诀,将这件事给拖了下去。后来被逼的很了,标榜自己一视同仁,便将那些之前在茶楼打架的平民都给放了。
这一举动仿佛是给那些对抗世家的百姓打了鸡血,最近不断传出一些世家子弟莫名其妙挨打的事情,好在众人还是有分寸,像是谢家、关家、赵家这样的豪门是不敢惹的,欺负的都是一些已经落魄的世家。
若是四五十年前,世家还强势的时候,是绝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的。可这些年世家的势力被明里暗里地削弱,再加上世家之间也有矛盾,内斗不断,这几百年间一直强盛的江东世家,如今就像是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只能虚张声势罢了。
这样的混乱一直持续到了十一月,郁长青曾经的主家石家派来的人也已经到了临江城,只是碍于现在的乱象,也不敢轻举妄动。
没有人知道,这看似不可控制的一切,其实一直都有人在暗中引导,只是他做的太隐蔽,所以至今还没有被人发现。苏清漪眼睁睁地看着谢谨熟练地操纵着这一切,每一天都觉得十分煎熬,尤其是她知道谢谨的目的,更是心惊胆战。
好在很快就出现了转机,终于有世家熬不住了,而有了这个突破口,很快,其他的世家也纷纷败退。
这与苏清漪所预期的虽然有差,但她还是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做了那么多事情,拉了那么多人下水,所为的不过就是要解除郁长青的奴籍而已。所幸在这件事上并没有出什么岔子,对于石家人来说,为了区区一个逃奴去趟这一滩浑水毫无必要,反正大部分世家都已经服软,他们从大流也谈不上丢面子。
只是他们恐怕怎么都想不到,现在闹得这么大一出戏,最初就是为了他们眼前的这个逃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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