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他不知道君明月对他到底欢迎与否……
吃了几天闭门羹,起初他以为是东方红日故意为难,不过,很快他就知道是他多心了。
就连楼中的小丫环都知道自从君明月病倒后,东方红日除了每天晚上到君明月寝室转个圈外,镇日留在书房内阅卷,查看地方上往来的帐簿,还要为上少林的事参加武林大会的事预备,一个忙得连透口气的时间都没有的人,只怕不会有心思为难他。
他不想相信剩下来唯一的可能,不过,理智却告诉他,什么才是真相……明亮如星的眼睛难过地看着君明月。
在艳阳明耀下,君明月洁白的脸上依然泛着清冷的光晕,轻轻举起手指着对座。「要不要坐下来?」
想也不用想地用力点点头,掖起衣坐下,流芳心中的雀跃实非笔墨所能形容,俊颜上,剑眉飞扬动人。
待他安坐之后,君明月探长手臂,拈起白子,问。「要下吗?」
流芳接过,指头碰到他青葱的指尖,传来的微温令他浑身一震,唯恐失礼,连忙敛眉垂首,看着棋盘上的残局。
棋盘上早已下了四十来子,白子正处劣势,流芳凝神多时,下了一着,正落在精妙之处,君明月点头,亦应了一只。
黑白棋子往来,落子的清脆声音回响花间,极是动听,待百余子后,君明月轻轻眨动睫扇,道。「少侠的棋下得很好。」
听到他的称呼,流芳心中有说不出的别扭,眼眸黯然,谦虚地应对。「君兄夸奖了。」
眼角微抬,看见他脸上的沮丧,君明月心中一动。「这几天在楼中的生活习惯吗?有没有为难之处?」
突如其来的软言关怀,令流芳受宠若惊,忙不迭点头。「好!很好!」
勾起唇角微笑,君明月再问。「那位姑娘也好吧?」
「她?都好,还与你们的楼主夫人成了手帕之交,就是老缠着要我教她功夫,烦!」
想起她的那股缠劲,流芳苦笑,看她用剑的手法,长辈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大家,单是家传武学就够她学上一辈子了,何必偏偏纠缠他?
拨开落在眼前的几绺发丝,淡淡地开口。「难怪她要缠你,谁叫你的武功是「天下正宗」。」
流芳一怔,正要追问,君明月已不给他有说话的机会,平伸右手,道。「该你了。」
垂头,看向棋盘,只见白子已被重重围困,蹙眉,沉思良久,流芳不得不摇头。「我认输了。」
「哦?」他忽然认输,君明月不由诧异,看向棋盘。「还未……」
「我棋力不足,白子再怎走都是死棋。」
流芳笑着指向棋盘,虽然未至终局,但是盘上白子早就陷入尴尬的被围攻局面,强弩之末难逃败北的局面,既然如此又何切必苦苦支撑?
「如果是我,我会走这一步。」挑起弯眉,君明月伸出洁白的指头,在虚空中落下几着。
「先伤己再伤人,这……」眼看君明月不惜失去大片白子,拼出一条血路,流芳不由凛然,观棋如观人,外表清冷脱俗的君明月对奕时竟有如此手段,足可见他在平静如月的表相下隐藏的激烈性子。
仿佛看不见挂在他俊脸上震撼,君明月勾起唇角纠正。「这应该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再凝神细思,若依他的方法,确可在棋盘上另僻一番新局面,不过,流芳依然摇头。「这的确是妙着,可惜……」
「与你的性格不合,有失大道?」君明月何等睿智,立刻就将他心中的说话说了出来。
流芳默不作声地颔首,围棋是王道之棋,走的应该是光明正道,如依君明月的方法,虽可力挽狂澜,甚至反败为胜,却失却大道,非仁者所为。
「太过敦厚正直的人总有一天会吃亏的。」君明月的表情平静得如倒映在镜面上的明月,声音既像在覆述事实,又像在轻轻慨叹。
两人不若而同地沉默下来,君明月摸着袖口精致的蓝色镶边,淡淡的弯眉蹙在眉心,似乎心不在焉地想着甚么,好一会后,咬一咬唇说。「过两天,「春风骄马楼」上下就要起程上少林参加武林大会,要一起去吗?」
一听到「少林」这两个字,流芳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摇头拒绝,但见君明月扬起眼角,墨黑的眼睫像在风中的羽毛,抖抖颤动。「要和我一起去吗?流芳……」
就是他永远带着忧郁色彩的凝眸,就是他悠长的一声「流芳」,令他无法吐出任何拒绝的说话,着魔似地点下头。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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