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顾惜朝捏着帛角拎起来,细细端详后递给赵琮,笑道:“瞧这一手瘦金好字!”
赵琮扫了一眼,卷好装入筒中,以蜡封口,交予秦苦寒。
“送入宫中,不得有失!”
“是!”
出了农舍,顾惜朝道:“既有诏书在手,何需那么麻烦,直接公告天下不就得了?”
赵琮缓缓摇头,道:“你知道我父王被屈的罪名是什么,‘通敌叛国、谋朝篡位’,可怜我父王一生清白,薨了却要背上这等耻辱的罪名!从那时起我便下了决心,不但要夺下帝位,更要做得光洁无暇、人人敬仰!我要的,不是残破飘摇的半壁江山、不是千夫所指的谋逆罪名,我要在顺应天意、万民拥戴的情况下登上帝位,洗刷父王的不白之怨!惜朝,你完全能理解罢,你也极度渴求着罢,芸芸众生对你发自内心的尊重、敬佩、崇拜的目光……这不正是你苦苦追求权势的真正原因么?”
顾惜朝怔住了。
出身低微的他,从小饱尝世态炎凉,无数的白眼、唾骂、羞辱、嘲弄……这一切打击却更加激发了他的横溢才华与傲然风骨。他怀才不遇,他怨世嫉俗,他求权若渴,他不择手段……而这一切的原因和动机,不正是为了这两个字么?
尊重。
他想要得到旁人的尊重,却只能靠步步上爬、把握权势来得到。
如今眼见大权在握,他意气风发的同时,却感觉到一种莫明的悲哀……
究竟错的是谁?
是老天、是他、还是整个世道人心?
顾惜朝仰望着千古沉默的碧空,第一次感到了无法言喻的茫然……
赵琮凝视着他岿然不动的侧影,目光幽邃如海。
他缓缓抽出“秋水长天”,剑锋迎光而亮,泠泠如月华。
“好剑啊,天下第三剑,‘秋水长天’。干将莫邪早已封入皇宫宝库,世间再无剑能与此剑争锋!除了那天下第一剑,‘无’。——惜朝,在你看来,那从未有人见过形貌的天下第一剑,究竟是什么?”
“是……权力!至高无上的权力。它比任何一柄剑都利、都强,令人无可奈何地,被它所杀。”
“你说得不错。可在我赵琮看来,这天下第一剑,不是权力,是人心!人心,它比任何一种权力都利、都强,令人心甘情愿地,被它所杀……”
赵琮一瞬不眨地望着顾惜朝:“惜朝,帮我。莫要再犹豫不决了,那个人,他不了解你。”
顾惜朝沉默了。在许久之后,才低声道:“从一开始,我就在帮你,以后,也不例外……”
赵琮眯起眼,微微笑了。
天子金銮仪仗浩浩汤汤地踏着鲜红地毯,向外城通天门而去。
秦苦寒抱臂倚在宫墙边,冷眼看着那一片明黄色消失在笔直的青天大道上。
该是去调动那持兵待命的五千名禁军的时候了。
宫门一封,圣驾便再无回头之路,接下来,就只等新主来亲手开启这通往九重之顶的朱红大门了。
秦苦寒放下手臂,转身迈出了一步。
却无法再迈出第二步。
一柄细而薄、长而利,散发着凌厉剑气的铁剑,剑尖朝下,挡在他面前。
一个持剑的灰衣人,浑身散发着比剑气更凌厉的杀气,剑尖朝下,挡在他面前。
“……冷、血。”
冷血的目光只盯着闪烁寒光的剑尖。
“出招。”
如幽水寒潭般纯而冽的声音。
秦苦寒怔了怔,闭上了双眼,再睁开时,已是精光四射:“我记得,我们之间,还有一场未完之战。不论是四大名捕,还是诸葛神侯,想要阻止一切,就要先踏着我的尸首走过去!”
冷血微不可觉地一滞,道:“出招!”
秦苦寒垂下了双臂。
乌黑的飞镰绞索,滑入他青筋泛起的掌中,一双眸子灿如寒星。
冷血一寸一寸抬起了剑尖,剑尖灿如寒星。
四周忽然沉寂得令人窒息。
谁,先出了第一招。
通天门外的祭天之坛。
当朝天子在百官的祝颂中,接受一身戎装的离王赵琮向他所行的跪拜之礼。
“辽金之行,臣幸不辱命!”
万众瞩目之下,天子却未令他起身,只拿眼缓缓环视一番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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