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似乎也知道已经无所遁形,悻悻地抱着老树梨的硕壮虬根就这么盘脚坐起,也许自知氛围尴尬,还晓得折枝白梨花挡一挡,轻咳一声,佯装淡定:“别来无恙,花小术。”
花小术呆若木鸡,张了张嘴:“……乔晗?”
树上公子白衣如画,滚雪边的锦缎华服融入梨花白团簇之间,阳光下出尘俊雅,清逸无边。他支颐斜眼,薄唇一撇:“是我。”
花小术忽而变脸,在树下左顾右盼,紧张地攥着裙摆:“你什么时候来的?”
如果是在她和侯夫人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来了,那岂不是什么都听见了?
“在你抱着脑袋猫在树下发傻的时候。”乔晗兀自伸手去勾与团枝交缠在一块的金色穗子:“或者说是你苦着脸哀声叹气的那个时候。”
花小术下意识摸摸脸,暗松一口气:“我听娆娆说,你不是不来了吗?”
乔晗动作一顿,冷笑一声:“那死丫头不也没说你会来么?”
花小术不知他在嘀咕什么,皱眉道:“你既然来了,怎么躲在那种地方不出声?”还好她没有一不留神泄露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乔晗神情微妙,花小术看他一脸不自在,视线往下一移,这才注意到他正抓着一绺穗子和勾着穗子难分难解的梨花枝上……
秒懂。
所以说自诩风雅随身携带挂饰太多,偶尔也是挺不方便的一件事。乔晗本打算以玉树临风的潇洒之姿现于人前,哪知一上树就被勾住下不来,如今不仅不潇洒,反而窘迫得很。
他索性把穗子拔了,跳下树来负手而立:“听说你爹回到京师官升六品,不仅受圣上青睐,还颇得蓝相高看,如今与我们家都攀了亲戚,真不知你还有什么哀什么愁可以叹的了。”
花小术微哂:“你知道的还挺多。”
“不多,都是些家喻户晓街知巷闻的事情罢了。”乔晗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自回京之后,我手头的事也渐渐多了起来。原本打算抽个时间上你家拜访,不过你也知道娆娆什么德性,我若独自去了,回头她准要和我过不去。”
“别让娆娆来,别让她见我爹。”花小术苦笑一声:“你也听说了,我爹成了你祖母的干儿子,娆娆见了面还得叫他一声大伯呢,这关系只怕捋不清兜不完了。”
乔晗淡淡望着梨花白:“捋不清也得捋,兜不过去也得兜。她性子犟得跟蛮牛似的,你看这事我爹都知道了,她还不是照样我行我素。”
花小术听他语气,讶异道:“难不成你打算放任自流不管她了?”
乔晗耸耸肩:“那倒不是,反正再过一年她及笄嫁人了,不死心也得死心了。”
花小术一下子沉默了,垂首不吱声。
乔晗慢腾腾地斜她一眼,突然侧身靠前,一手抵在树上,让她退无可退:“听说蓝漪是跟你回京的?”
花小术背脊一僵,皱眉瞪他。
“他还真是老样子,你也是。”乔晗嗤之以鼻,不疾不徐地说:“你们该不会忘了……他们蓝家与我乔家还有一门亲事吧?”
“我记得。”花小术深呼吸,不巧刚刚想起来的。
“我劝你少与那种人接触为好。”乔晗重重哼声:“要不是这事我做不得主,娆娆我也不会让她嫁给姓蓝的。”
花小术终是忍不住问了出口:“为什么要把娆娆嫁给他?”
为什么要把乔娆娆嫁给蓝漪?
无论是太长公主还是威远侯,他们都是久居京师的人,对蓝漪的过去不可能毫无所闻。据她所接触能够感受到乔娆娆在家里应该极是受宠,娆娆相貌出身无可挑剔,在京师贵女之中绝对一品,饶是性格脾气古怪一些,要相什么夫家嫁什么人家没有,非要挑个风评如此恶劣的蓝漪?
“事情始末我不清楚。”乔晗沉色道:“反正我只知道这门亲事是由祖母亲自作主的。”
花小术心下咯噔,隐隐有种感觉——果然。
侯夫人说她挡住太长公主的路了,是因为太长公主已经知道她与蓝漪私底下的关系么?太长公主要撮合乔娆娆和蓝漪,而与蓝漪关系亲昵的她则成为了太长公主的阻碍么?
花小术神色渐黯:“我不懂。”
贤荣太长公主的出现对她而言十分突兀,她一直感到惴惴不安,一直感到很是惶恐,可她从未将太长公主想象成心怀鬼胎的恶人。或许是因为她在谈及阿爹时所流露出来的慈和温柔,又或许仅仅是阿爹的一句‘她并不是什么坏人’。
花小术满以为就算太长公主别有目的,但至少会顾念一丝情谊,而不会毫不留情地做出任何伤害。
“我也不懂。”乔晗义愤填膺:“我的妹妹不说嫁给人中龙凤,但也必然是这天下间最为出类拔萃的英才豪杰!就姓蓝那个臭小子什么玩意也想娶我妹?!做他的春秋大梦吧!”
乔晗忿忿然骂完一通,扭头发现花小术神情恹恹,他话音一顿,轻咳道:“不过我祖母为人霸道专横,听说她早就请奏过圣上,只是当时蓝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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