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在接受到第一抹天光的同时,挣扎着,颤栗着,然后被那如同薄纱拂面的月华撕裂了眼皮,瞳孔收缩以后,投入眼帘的是一位满脸泪雨的姑娘。
“姐。”
看着那逐渐清晰的白虎裘大衣,少年干涸的喉咙内挤出了苦涩声响。
那姑娘扑进了怀中,将少年抵在木筏上动弹不得,眼泪融入了胸前那粗糙的藏袍,沁入胸坎,是亲人般的温暖:“强木,你没事。。。没事就好!”
往日里冷如刀兵的姑娘,就这样委屈的啜泣着,在少年心里隐约记得,那年父亲死时,她也未落下一滴眼泪。
四下里漆黑一片,自从自己醒来以后,耳边如河底湍流的嘈杂声就一直未能消停,恍惚间,似乎有人提着火把凑近前来,模糊如蚊子般的细语造成了第二波耳鸣。
“扎西少爷,扎西少爷,扎西少爷!他活过来了!”诸如此类的话语覆盖了少年所有的思绪,睁大迷蒙的眼往上看去,多吉佩云、奉天年、卓木头人、扎西坤、白雅君、徐文靖;他们都还活着,尚好。
“你们这是。。。打算把我拖去喂老鹰?”扎西强木终于恢复了所有知觉,麻木感从身体上退潮而去,下意识的用双臂支撑起身体,立马有人取来了行囊,垫在了扎西强木摇摇欲坠的身体后面。
这是在一片无垠的草原上,黑灯瞎火的草原上,繁星极光构成一副晶莹天河般的壮阔图画,微风游流在草原上数千青丘之间,有狼嚎,有篝火,有数百熟悉的脸孔,这数百张温暖的脸,每一张扎西强木都能喊出名字,他们是亲切的家人,是真挚的伙伴。
扎西强木背依着包扎好的行囊,看着来回穿梭的风中,除了靠在白桦树下小憩的布仁青巴以外,所有人都围拢在自己身边,八百名扎西家兵士,每人身上都负有血红,多吉佩云一只眼睛瞎了,经过了简单的包扎,此刻见到自己奇迹般的复活以后,一眼泪水夺眶而出,另一眼被布条裹着,那里血水正在扩散。
白雅君一身黑白相间的道袍基本上被血污染红,他的先天汉白玉大鼎正摆放在篝火之上,鼎里似乎正烹饪着什么肉食。然而场面上,似乎只有徐文靖一人最为高兴,他一手拿捏着下颚凸起的黑痣毛发,用赞许的眼光打量着迷迷糊糊的扎西强木。
“我成功了?”慢慢酌了三口由卓木头人递来的羊奶,喝过以后,扎西强木问出了这四个字。
所有人都没能明白他的意思,似乎觉得扎西少爷刚醒来,脑袋有些昏沉,可能说的是胡话,然而场面上唯徐文靖最为兴奋,点头道:“不错,成功了!”
扎西强木扶起了依然有些抽泣的拉泽梅朵,为她拭去眼角泪花,脸上显露出不余遗憾的笑容,喉咙温润以后,他清了清声,继续问:“桑吉喇嘛呢?”
“桑吉喇嘛?给老鹰吃了呀!”
一张生满老茧的手掌抓住了扎西强木的衣襟,一把将其脑袋压入怀中,腋下夹着扎西强木挣扎的肩膀,另一手则狠狠的捏住了他的脸蛋。扎西强木听闻到这声音以后,整个身子木然一颤,然后眼泪红润了眼眶,被那手捏住脸蛋也不反抗,只是扭头去看。
英武榜位列第九的英冠就像个糟老头,没有喇嘛装束,只简略的披着一件襟前带纽扣的麻衣,头上带着一顶好看又好笑的瓜皮帽,见着扭头过来的扎西强木,他慈祥的笑了,手上力度加大,掩饰了往下微撇的嘴角,眼眶湿润了片刻,揍了臭小子一拳,骂骂咧咧:“臭小子,吓死师傅啦!”
“我。。。我。。。我打死你个龟儿子!”扎西强木瞠目结舌,明明报信的人说这老头是残烛之火,摇摇欲坠,现在这么健朗的往跟前一搁,真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该愠怒,掩饰住激愤的心情,只得破口大骂:“的王灿!你不是死了吗!?”
“嘁!”炭黑肤色的糟老头不屑侧面,收回压制扎西强木的手,一弹眼角的泪花,扭头道:“老子要是死了,谁保护你们从威州镇到这红原来?真是的,枉老子教你读了十几年韬略学术,真不长脑子!”
难以掩饰情绪的扎西强木本打算一骂到底,被糟老头这么一说,顿时呵呵笑起,随即发问:“那你干啥说自己死了?让老子好一阵心花怒放,本来都打算回家办个坝坝宴,喝个烂醉呢!你说吧,现在给你报丧的坝坝宴是办不成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你又欠了老子一顿好吃好喝?”
“欠你个麻雀粪便一箩筐!”糟老头被气笑了,架起双臂准备掐架:“老子不诈死,能瞒天过海?你不也是诈死吗?不然成功二字怎能说得出口?”
扎西强木懂了,与糟老头相视一笑,二人是心领神会,心照不宣。
这事发突然的一幕把徐文靖和白雅君彻底惊呆了,他?这个衣襟缝纽扣头顶瓜皮帽的糟老头,就是传说中英武榜排名第九的桑吉?嘉多布杰?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啊!不仅如此,本以为扎西强木和桑吉喇嘛属于传统师徒的先入为主,更是让徐文靖和白雅君是狂呕一江鲜血。
他们纵是瞧见这位糟老头以一己之力抵挡了数百名乘胜追击的央金家高手,本以为他只是扎西家的门客,再加他一路上一声不吭像个哑巴,并且也没见着他身着喇嘛僧衣,谁会联想到这人就是桑吉喇嘛?
桑吉喇嘛在人们心中的形象不是一位慈祥又极具大智慧的高僧吗?这算什么?徐文靖仰天长叹,白雅君捧面醒目,二位仁兄顿时犹如蒙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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