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松言肃色回道:“不光你爹娘被押入大牢,齐府里所有的人都是!”末了,他又感慨一句:“幸好没有株连九族,还算万幸。”
梓玉已经彻底懵了,她强压下内心翻涌的痛苦与无力,又问道:“皇帝他怎么罚的?”
柳松言盯着她,那样残忍的话,到这个时候,终于清晰无比地吐了出来。
“明日问斩……”
梓玉这回再也支撑不住,她的手扣住案边,身子摇摇晃晃,眼前一黑,登时便晕了过去。晕过去之际,她脑中只剩最后一个念头,那便是她齐府上下数十条人命,就要没了!
怎么会这样?
梓玉再次悠悠醒过来,才发现柳松言并没有离开,他只是坐在旁边静静看着。
见梓玉终于醒了,他松了一口气,脸上欣慰一笑,正要说些什么,梓玉撑坐起来,抢先道:“我要见我爹娘最后一面!”她的面色凝重,眸子里恍恍惚惚,却依旧死死盯着对面那人,又郑重地说了一遍:“如晦,我要去见我爹娘最后一面……替他们送行!”她的语气坚定,势在必行,没有一丁点商量的余地!
柳松言纠结无比。
这是梓玉第一次这么喊他,却直接抛了一个天大的难题,他有些恨皇帝,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当口!
让梓玉出门的风险实在太大,可不让她去,她只怕会记恨自己一辈子!
梓玉面如寒霜,没什么多余的神色:“如晦,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皇帝他定了我爹谋逆的大罪,那我和他已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我怎么可能再去找他?他先弃我于不顾,又置我爹娘、哥哥嫂嫂们于死地,难不成,我还要回去被他羞辱?”
言罢,起身作势要跪,柳松言忙扶住她:“你这是做什么!”他不愿梓玉这样卑微的求他!
梓玉满脸悲恸,胡言乱语地央道:“我在府里排行最末,爹娘和各位哥哥嫂嫂他们最是疼我宠我,可如今,我落至这般田地,已是个‘死人’了,万念俱灰,若再不能见他们最后一面,我此生都怕不得安宁!”
柳松言依旧缄默不答,梓玉只觉得彻底无望了,她忽然嗤嗤笑了几声,又恍恍惚惚起来。柳松言不说话,只怔怔望着她,不知梓玉要做什么。
赤脚走在地上,冰凉极了,梓玉也不开口,只一头撞向了旁边的柱子!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柳松言根本阻拦不及,他眼睁睁地看着梓玉软绵绵瘫软下去……柳松言骇然,他连忙唤人,自己也顾不得其他,只跌坐在地,爬过去拉她起来,狼狈极了……
光洁白皙的额角渗出了殷红的血,梓玉却不觉得疼,她黯然苦笑:“既然无望,不如让我走在他们前面,明日也好在阴曹地府接一接他们,这样我们一家子还能早些团聚,省得爹娘在底下还要记挂着我……”
“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柳松言发了疯似的怒吼,又将她紧紧箍在怀里,嗫嚅道:“明日、明日我亲自送你去!只求你别这么折磨自己……”这也是在折磨我呀!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此刻再也忍不住,因为,他根本不愿意看着梓玉受这种苦!
柔柔地替梓玉擦去了血迹,柳松言又轻声道:“七妹,你若是……只怨我一人就好……”这话模棱两可,梓玉却听得明白,他是害怕自己明天逃脱他的桎梏后,会去告发柳府众人,他担心此事连累到其他的人呢!
梓玉闭上眼,心头难受极了,她闷闷说道:“别想那么多……”顿了顿,她又说道:“我不会走的。”
“嗯,你不会走的。”那人仍拥着她,跟着重复了一遍。他一低头,唇角正好擦过梓玉的额头,像是蝴蝶的触须,很轻,却又很凉,两人皆怔住了,梓玉抬眼望他,却见他的面色浮着一抹笑意,眼底却是最深沉的无望与凄楚。
翌日,梓玉被蒙上眼睛送进一顶轿子内,她经过之处不算特别安静,时不时会传来一些女人的喧哗声,还有人大声问“谁这么好命被送出去了”,有人回了句“多嘴”,那边也就偃旗息鼓了……梓玉愈发好奇,这儿到底是哪儿?一个深宅大院,又是柳松言能够出入的,关键还有这么多女人?
脑中灵光一现,梓玉忽然笑了,这人胆子还真是大,居然明目张胆的将自己藏在柳府!
柳必谦那个喜好寻花问柳的长子有那么多个小妾,谁会在意府里哪一日多了一个又少了一个?不正好给柳松言一个地方么?皇帝只怕真想不到这些,他就算有暗桩埋在柳府,那也只是针对外宅,谁会关心府里那么多个小妾啊?
梓玉哑然失笑,可再想到昨夜那人眼中的绝望,她又轻轻叹了一声,这种沉重的感情,她是真的要不起!
轿子停下,梓玉又被领上一辆马车,绕了许久后,又换另外一顶轿撵……如此再三,梓玉最后被送上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坐定之后,有人探手过来,替她解开蒙眼的布条。眼睛陡然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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