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你可不能因为贪多就写差了,还得与这一模一样才好,届时本宫重重有赏。如若敷衍了事,那本宫可就得罚了……”梓玉笑了笑,又道:“过些时日是万寿节,到时候还得劳烦娴妃替本宫写寿纹花样呢。”
所谓的寿纹花样,约莫是百来个不同的寿字组成的花样。娴妃眼前一黑,只得咬着牙面目狰狞地谢了恩。
待从咸安宫出来,娴妃依旧先去了两仪殿。待将此事说了,秋衡握着朱笔的右手指尖不自觉地微微颤了颤——他已经很久没有像昨夜那样披星戴月地抄书了,就连对付柳必谦都没这么刻苦勤奋过!
扫了眼面前这道折子,秋衡只觉心烦意乱,“婉儿,你先回去,此事待朕空了再议。”说罢,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就让她退下了。娴妃愣了愣,眸子瞬间泛了红,她刚唤了一声“初苗哥哥”却又被皇帝一句“朕还有要事”给生硬打断,娴妃抹了抹泪,只好福身退下。
秋衡叹气,他拿起面前的折子,看着其中一句句骇人之言,更觉头痛,他愤愤想:“朕什么时候才能生个儿子啊?”
这道折子上奏的是西南道巡抚贪赃枉法一事,字字句句触目惊心,当然,上面已经有内阁拟好的意见,很简单的八字,“不实之言、驳回严查”——所谓的严查,查的是“有人诬蔑清官”一事——西南道巡抚是齐不语一手提拔上去的,所以首辅大人才会这么光天化日地庇护着。秋衡愤愤,丢下折子,起身往殿外去。钱串儿跟在身后,忙不迭问:“皇上,您这是去哪儿?”
“咸安宫!”
他受了憋屈,拿齐不语女儿出气也好,何况,齐梓玉居然还想出来那么个馊主意来整婉儿——不,是整他自己!
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两仪殿和咸安宫离得近,秋衡未乘龙辇只是踱步去的。到时也没让人通传,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副热火朝天的奇怪场景,而他要找的那人,正大喇喇地坐在咸安宫前,一边靠着软椅吃糕点,一边指挥着小太监们到处开挖。秋衡的脸色更差了些,他不由提高了声音喝道:“混账,你们这是做什么?”
众人连忙搁下手头东西齐刷刷跪了下去,梓玉亦是。
她低着头,没过一会儿,就见明黄的衣摆和石青色靴子出现在眼前,那人没好气道:“怎么回事,你准备把咸安宫给掘地三尺了?”
梓玉回道:“臣妾只是想种些东西罢了……”原来,咸安宫门前不知为何光秃秃的,只有两颗苍劲松柏立着,她昨夜看在眼里只觉得着实冷清,便命内务府寻些花花草草移过来。
秋衡重重哼了一声,负手越过一干人进了咸安宫内。
只听宫里传来一声大喝“你进来”,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不太明白,皇上这是喊谁呢?
“齐梓玉!”里面又怒不可遏地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梓玉一个激灵,心想:火气这么冲,难道是来替娴妃来出气的?
顶着能吃人的目光,梓玉行了礼又坐在下首,这才问道:“陛下,时候尚早,你这是?”这个时候不批奏折,来我这儿瞎转悠,肯定没好事!
秋衡拿起案上的一沓《女诫》,他略略扫了一眼,便认出最上头那份正是自己的字迹,他顿觉打脸,登时气不打一处来。秋衡斥道:“来治你的罪!”
梓玉哑然。
“陛下,臣妾何罪之有啊?”
“你身为皇后,头一桩罪便是不知勤俭,只为一己私欲,就兴师动众,劳民伤财;第二桩便是渎职,不过一日时间,就折腾得后宫众人人仰马翻,抄这些东西戏弄众人,你觉得很有意思?”他说话之间,将手上的东西朝梓玉摔了过去。
白色纸张纷纷扬扬飘落下来,宛如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梓玉跪下拜道:“请陛下责罚。”
她十分清楚这两桩都是小事,能够惹得眼前这位大动肝火的,只怕还有其他,难道是爹爹?
为了齐府,她就是性子再横心气再高,也有要低头的时候。
☆、第6章 被迫回门
梓玉今日穿了一袭木兰青绣牡丹花纹百褶裙,跪下来的时候,裙裾繁复,重重叠叠,铺陈蜿蜒在白玉砖上,美艳极了。她的背挺得笔直,跪在漫天漫地飞舞的白色宣纸之间,好似开出的一朵最孤傲最尊贵的牡丹,又似秋日里的料峭寒竹。
秋衡是坐着的,从他这儿望过去,正好看见齐梓玉垂着眼,睫毛倏地颤了颤,随着眼睑阖上又张开,真正是美人如画,尤其是一个楚楚可怜的美人。可她偏偏咬着唇,嫣红的唇泛起少许苍白,模样倔的不得了,真真是别有一股风韵。
视线拂过那人的唇畔时,皇帝胸前的某处竟然微微涌起一些痛意和一丝战栗——那是被她咬过一口的后遗症。
秋衡本来是对齐不语心有不满,并非要针对眼前这人,现如今想到两人之间真实存在过的那些混乱的迤逦,他倒不好再说什么重话了。秋衡叹道:“你起来说话。”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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