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市郊的别墅里照顾,安享晚年。只是不幸,郑奶奶步入夕阳的人生充满了疾病困扰,哪怕子孙孝顺,也难敌慢性疾病的反复折磨。家人手足无措之时,听闻圣玛利亚改善了很多无药可医的老人生存状况,便想着来这里一试。
郑奶奶以前曾经和护工聊过,她说,原本已经放弃了求生的希望,想着就这么走了算了。只是看着子女前后奔波为她联系医院和医生,不忍心让子女伤心,所以顺从了孩子们的期待,配合圣玛利亚的治疗。
樊晨拐上三楼,熟门熟路地找到外婆的病房。他这阵子在家里专心准备特战部队预备役的考核,比经营公司的父亲和当教师的母亲要清闲不少,也就主动接过了探望外婆的每日任务。母亲熬的汤在饭盒里晃荡着,果篮里的橘子却一个挨着一个,互相紧紧地挤着,安安分分。樊晨在病房外停下,小心地从病房门上的小窗户打量着里面的光景。时候不巧,正是医生查房的时候。他打算先在门口坐一会。
“小晨?”惊喜的声音从走廊的另一边传来,“你怎么在这里?”
樊晨抬头一看,是程佑,挎着武器,穿着制服,蹲在窗框上跟他打招呼。
“柚子姐姐?”樊晨喜出望外,刚想打招呼,却只见对方被当班的巡查队长一把提溜走,教训着继续巡逻了。
樊晨只好继续坐回去,好在不到五分钟,医生查完了房,跟樊晨打了个招呼,告诉他可以探视了。樊晨谢过医生,拎着东西走近外婆的病房。里面一阵悠悠香气,窗台上的花卉散发出安神的香气。阳光透过纱帘照射进来,斜映在病床上,晕出一片明晃晃的白光。
“哎呀,是小晨来了啊?”外婆笑着,“快坐下、快坐下。又带橘子了?我最喜欢了,谢谢小晨啊!”
樊晨把东西放下,冲上去和外婆拥抱了一下。
“外婆,这几天感觉好点没?”
“好多了,好多了,刚才医生都夸我呢……小晨呢?预备役考核快到了吧,这几天锻炼累不累?”
“不累不累。外婆,你看,我现在可结实了!”
樊晨撸起袖子,秀了秀自己手臂上的肌肉。
“行啊,小晨,昨天还只是这么小的一团小肉肉,今天都这么壮了?”
樊晨自然知道外婆是在开他玩笑,但还是耍赖似的在外婆的病床边翻来滚去地撒娇。就算外婆说着“多大的人了”也不肯下来。外婆咯咯地笑着,时间一久,开始喘了起来。樊晨连忙停下来,扶外婆躺下休息。过了一阵,外婆才缓过气来。
“小晨啊,以后去当了战士,总归是危险的。和前辈老兵们在一起,挨训、体罚免不了,自己要坚强,要挺过去。”外婆的手拂过樊晨的面颊,“我家小晨也要长大了。你从小就比女孩子还要瘦弱、要漂亮,要不是我的过错,你现在也没必要这么苦自己……”
外婆说着,一颗泪珠从眼角流了出来,淌过沟壑纵横的脸,没入枕巾中。
“外婆,别这么说。外公就是个战士,我也能像外公一样勇敢,不是吗?”樊晨小心翼翼地替外婆擦去眼角的眼泪,“我从小那么娘气,家里还一直惯着我,我已经知足了。现在我长大了,是时候承担起责任了。”
“傻孩子说什么呢……还说什么‘娘气’?谁这么说你的,外婆帮你教训他!孩子啊……你该是怎么样,保持着就行了,不用勉强自己去改——倒是你的身体,按理说是要一点点增加剂量的。你上回碰到我的药,那么大的剂量,自己还受得了吗?”外婆捏着樊晨的肩膀和手臂,“有没有溃烂?脏器什么的,都在定期检查吗?”
“外婆你放心,妈妈一直在督促我见医生呢。”樊晨微微笑着,“我年纪小,最适合做改造手术了,更何况只是这一点病毒接触。倒是您,上回听妈妈说,您又不接受注射了?”
“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还治什么治啊,苟延残喘罢了……隔壁老王头,因为载氧菌植入得好,已经可以摘除心脏了——你说荒唐不荒唐?得了心脏病,就把心脏摘了……”
“外婆您别乱想……再说王爷爷不是生龙活虎的吗?刚才我还见他在走廊上溜达。”
“心跳都不存在了,还能叫活着吗?”外婆阴郁地看着窗外。纱帘上的花纹投射出奇形怪状的影子,罩在她的脸上,乍一看还有些可怖。
樊晨明白。外婆就是在外公没了心跳、没了呼吸、单纯依靠医疗器械的支撑下见了外公最后一面。她对于现代医学的抵触情绪是很显然的。更不要说这种强行把人留在世上的思想,已经被圣玛利亚彻底贯彻:说是临终关怀,更不如说是把“临终”二字彻底抹去,关怀到底,不给人死亡的机会,不论死后会上天堂还是下地狱。
所以,到底应不应该让外婆再这样痛苦地活下去呢?樊晨安慰着外婆,不禁自己也恐惧了起来:他以后也会这样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吗?
走出圣玛利亚的时候,樊晨想着心事,不知不觉拐错了弯。原来说好从住院部的门口走,父亲的司机在那儿等他,却没想到拐到了圣玛利亚的急诊部正门。被一阵喧闹声惊醒,他才意识到自己误入静坐示威的人中间。被浓浓的载氧菌味包围着,樊晨意识到这是“自己人”的时候,前方的一个老人已经开讲了。
“我们也是人,凭什么剥夺我们的权益?”声音像是从破掉的风箱里发出来的。
“这老家伙刚摘了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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