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没听明白,下意识问道:“怎么没了?”
荷花她妈接话道:“下午她们去割牛草,说有地儿好割,这都大半夜了,人还没回来。”
我眼皮直跳,想起昨天下午的事,忍不住看向“北沟晏”的方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不!不是预感,是铁定出事了,这会儿只怕快到凌晨了,割多少牛草要这么久?
小琼她爸哭丧道:“养了足足十九年呐,眼看到了要嫁人的年纪,这要是人没了,可怎么办才好?”
一旁磊子怒了:“说这碧华,你是想着彩礼钱吧?我早看你不顺眼了。”
小琼她爸也火了:“你这熊孩子说什么屁话呢?你再说个试试?”
小琼她爸是个倔脾气,磊子更倔,我怕他们掐起来没完没了,还可能去见张脚医,连忙打圆场,说道:“你俩是准备找人还是准备干架呢?”
俩人哑火了,磊子郁闷道:“你说怎么办?”
我现在只是隐隐觉得不太对,可也不敢一口咬定她们怎么样了,就问小琼她爸:“她们是下午去的,人到晚上还没回来,难道你就没想过找村长帮忙,发动一下大伙儿,人多力量大啊,说不准就是去同学家玩了。”
荷花她妈抢话说道:“咋没找,大伙儿找了半天,实在没办法了刚才才回去的。”
这事儿我和磊子还真不知道,去派出所时天还没黑透呢,我问:“那北沟晏去了没?”
俩人一块摇头,“没去吧,她俩也不敢去那里啊!”
我一拍手说道:“这保不准,咱们去那里看看吧,昨天下午她们好像说过要去那里。”
三人一听有点迟疑,小琼她爸道:“她们敢去那里?拐子,叔说句话你可别不爱听。”
我拍拍胸口道:“我这人心胸气量在村子里都是数一数二的,有话你尽管说。”
小琼她爸道:“你从小脑子跟正常人不太一样,胆子忒大,小徐州他娘那年死了,花圈是不是你大半夜给搬到我家门口的?我这找闺女都急死了,你不会想带我们逛乱坟岗子玩耍吧!”
我一听这话心里有点小尴尬,村民小徐州他娘死的时候我才十多岁,恰好那天上午我在小琼家玩,心血来潮在他们家墙上画了副凄惨无比版的清明上河图,被小琼她爸逮个正着,抽了我俩大耳瓜子,我年纪小干不过他,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个怕,夜里十点多跑到小徐州他娘的新坟头把花圈都搬回来,整整齐齐的码在小琼家门口,嘿嘿,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得意!
不过我当然不愿意承认,理直气壮道:“污蔑,纯粹是污蔑,我是那样人吗?得!你们不去我自己去找!”说完转身就走。
仨人磨磨蹭蹭了一会也跟了上来,四个人一起倒不觉得怕了,甚至还有心情扯上几句。
没多久前面隐约可以看见北沟晏隆起的沿脊,上面草丛幽深,几株鬼槐随风摇曳,磊子和小琼她爸正为美帝到底上没上月球而争执不休的话戛然而止,四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止住脚步,被风一吹都觉得身上凉嗖嗖的。
我想起《天官降魔秘术》上面的内容,四周扫视一圈,咳嗽一声道:“阴阳大道分两旁,鬼走阴,人走阳,无事切莫胡乱闯,我四人途径此地,若是打扰了各位阴神,还请见谅,莫怪、莫怪!”说完威风凛凛的一挥手,“我和这里的阴神打过招呼了,磊子你声音大,开始吧!”
仨人大眼瞪小眼,不明白我说这段话是什么意思,磊子问道:“你瞎扯什么玩意?开始什么?”
天官秘术上有一些俚语行话,俗语又叫“喊场子”,据说野鬼阴魂也是有地盘的,它们只会在自己的那一亩三分田晃悠,而不会东奔西跑的祸害人,这东西有时候就像毒蛇一样,你不小心闯进去,火气旺盛、福德深厚的人倒没什么,一般人铁定要出事,完事后还是你不对,因为是你先打扰人家的,连理都没地说去。但事先打声招呼,意思是说,我也不是一般人,大家谁也别惹谁,省的都麻烦,对方稍有意识的都会收敛一些。
听我一番解释,仨人半信半疑,不过磊子去繁就简的听明白了,是让他喊人,于是轻咳两声开嗓子,然后嗷唠一下道:“荷花小琼诶,赶快回来吧。”
磊子天生破锣嗓子很有特点,和长相完全不相称,平日里一开口唱歌,整个村子的人都会说上一句:嘿!又是这孙子放牛回来了。
此时这一嗓子比往日更洪亮,在幽深的午夜旷野中犹如平地炸雷,惊起一片夜鸟,我也被他吓了一跳,忍不住骂道:“王八羔子,就不能正常一点?”
磊子反驳道:“喊人还分正常不正常?你牛你上啊!”
我竟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哭声,简直伤心到了极点,甚至有点假的地步。
我们齐齐打个激灵,身上瞬间起满了鸡皮疙瘩和白毛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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