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气最重,不过她已经被周善那道符打伤。
邝念齐定定地看着琪琪,惨然一笑,“那我以后就再也不会跟你玩了。”
琪琪听到他这句话时,眼睛瞬间变得通红,苍白的脸上也涌上了黑气,她恶狠狠道:“不行!”
邝念齐的手肘还撑着地板,整个人的状态可以说得上平静,他放平了身体,整个人躺在地板上看着天花板,“那你就带我走,让你爸爸放了我妈,我以后还跟你玩。不然的话,我再也不要跟你玩了。”
琪琪的眼睛还是血红一片,她的心智仍然只是个小女孩,只不过人性全无,如今只剩下了鬼性。
而她所有的执念,就全在临死前邝南星说出的那句话上,“我以后再也不要跟你玩了!”
她看起来有些委屈,恶狠狠地拧了把那个木陀螺,却还是压住了心里的怒火,小心翼翼地递过去,“那好吧,给你,你陪我玩。”
这是曾经的邝南星送给她的东西,也是二人仅有的那个玩具。
木陀螺上结着一层浅浅的冰。
————
陈慧的眼里似乎有些千言万语,脸上全是泪,湿漉漉一片,她拼命与体内的牛力对抗,却在不知不觉间一步步往阳台上挪去。
周善突然背过身去,似乎不愿再看。
傅其琛悄然出声,“你不管吗?”
周善轻轻吐出一口气,“我只管厉鬼害人,不管怨鬼寻仇。”
在牛力的眼中看来,邝家的一家三口同当年的事故逃不开关系,阴间有阴间的秩序,不过,杀了那么多人,她不管,阴间也自然有人来管。
阴阳有序,不许错乱。杀死有仇之人可算是报复,杀死无辜之人便是凶恶。
牛力与哑女生害无辜,必定要在阴司地狱中受够苦罪才有可能去投胎。
与此同时,陈慧终于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到了阳台。她伸出一只手攀住了栏杆,却逐渐止住了眼泪,“牛大哥,当初我跟大壮不去报警,还收了他们的封口费,我们罪有应得。但是小齐当时还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你就让他……好好活下去吧。”
陈慧的声音越来越哽咽,“你还说过,要做他的干爹。”
曾经两家人也亲密无间,邝大壮认了牛力做拜把子兄弟,陈慧跟哑女也是在差不多同样时间怀孕。邝大壮当时与牛力笑嘻嘻地决定,等孩子出生,就各自做他(她)的干爹。不过谁能想到世事难料,后来邝念齐出生,生下就面有肉瘤,丑陋无比,陈慧与邝大壮每日都在烦心,邝大壮因为怕人笑话的缘故,主动疏远了以前亲近的朋友,两家的关系也逐渐疏远,渐渐变得像个陌生人。
牛力一直没有说话。
陈慧爆喝一声,“我罪有应得,我给你们偿命!”
说完那句话,她就抓住了栏杆,奋力往外一跃。
就在此时,周善感应到了什么,惊愕地看向里屋那道房门,她心中一动,飞快地甩出软鞭啪地一声缠绕住陈慧的手腕,一点一点把她拉上来,从鬼门关里拽了回来。
陈慧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被拉上来时精神尚且恍惚着,剧烈地喘着气。
周善咬着嘴唇定定地看她,“他们走了。”
陈慧茫然地抬起头看她,嘴唇不住嗡动,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无边无际的疑惑。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艰难地翻起身子跌跌撞撞地往里屋走,有气无力地叫喊着,“小齐,小齐,没事了,你出来吧。”
她推开房门,怔怔地呆立在原地,随即从喉咙里爆发出了一句撕心裂肺的嚎啕。
邝念齐青白的身躯正安静地躺在地上,他的手虚虚握着,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脸色平静得跟睡着了一样。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眼睛还直直地望向天花板,神色异常平静,只是瞳孔涣散着,明显一副死人模样。
陈慧彻底疯狂了,她凄厉地喊了一声,“不!你们杀了我吧,把我儿子还给我还给我!”
“小齐,小齐……”
女子绝望的嚎啕与哀鸣在楼道回荡着,越传越远越传越远。
筒子楼里剧烈的怪声终于惹来了路人的注目,很快就有好事者打了110,警笛声屋里哇啦开始在楼下响起,陈慧就像是失了魂一样,怔怔地坐在地上,就跟一座木讷的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警察破门而入时看到屋里的狼藉也皱了皱眉,警察帮忙打了120,他们怀疑的眼神开始在屋里的三个人身上打转,但是现场虽然狼藉一片,却也没有什么可疑的犯罪痕迹。
于是,警察带着周善跟傅其琛去了派出所做笔录,而神智明显很不清醒的陈慧则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因为除了一个症状疑似病发的邝念齐,房间里也没有别的什么问题,所以警察也只是例行公事般问完话就放他们两个走了。
录完口供以后已经是深夜,从警局出来以后,周善就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傅其琛同她坐了进去。两人各自看向车窗外的阑珊灯火,一路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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