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土啐了一口,继续道:「我们只想将你带到没有其他人的地方去,让你从此以后只能看着我们,再也见不到别的人!只要能将你拉下来,让你不再是神,背负再多的孽我们亦心甘情愿。」
「你们这数百年的经营,足以改变人世间大多数凡人的信仰,还真是苦心积累。」我摇头叹气,归根究底,我的毁灭,竟终是因为我有情所致。
说话间,天车已冲入战场上空,飘在半空中的九兄弟见我出现,无不面露惊讶担忧之色,急急向我靠拢过来。
己土回头看我,低声道:「我们兄弟死又何惧?我们只怕你一直不肯看我们一眼。」
「第十个来了,放箭。」苍老威严的嗓音自地面传来,我垂眼向地面望去,正正与地面上的王者对上了视线。
帝尧。
此刻他可知道,在空中的这几人,全是当年被他父王帝俊所流放的亲兄弟?
帝尧身边的伟岸男子一身古铜色肌肤,身形异常高大,相貌威严英武,手挽一把金色长弓,无弦无箭。只见他踏前半步,扎马拉弓,神念为矢,右手一松,九珠连发,围在我车旁的九名男子一同中箭,纷纷坠落。
高大的男子再次拉弓,却是对准了我。
「羿将军,这已是最后一个,莫要再……」
帝尧话未说完,高大的男子却是已经放开了有影而无形的弓弦,神念之矢疾飞而出,直插入我胸前,穿胸而过,消失在我身后的云层中。
我胸前一痛,这是另一位古神残留的神体所作的弓,可以伤我的,唯有古神的本源之力。
穿胸而过的一箭已将我神魂震碎,我身体往侧一倾,跌出车外,往下坠落,天地间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神女!!!」己土双瞳紧缩,伸手想要将我拉住,却只拉住了我的一片衣袖,随着丝帛撕裂之声,己土急痛惊心的脸离我越来越远。
将蓝白二焰逼出体外,蓝幽幽的阴火发出微弱的婴儿啼哭之声,我用尽全力将它扔向西面的山林中,「小东西,好好躲起来,别让人找到你。」
「阳火,去、去夺舍……」我口中溢出鲜血,话音断断续续,勉力对怀中的白焰道:「去夺、夺舍…己土,继续司我……之职,代…代我神行。」
「是,主人。」白焰的嗓音清脆如少年,带着明显的哭音,「阳火以后还可以再见到主人吗?」
「若你、有…余裕,可、可来寻我。」我努力微笑道。
目送白焰离开,我扭头望向地面,正正对上手持长弓的高大男子,目光相接,他的眸中有诧异,有后悔,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天,那是丹朱太子的车队!」忽而有人惊呼道:「要、要砸中了!」
我闻言低头,只见一满目惊惶的十二三岁红衣少年跌坐在车上,身旁的侍卫早已逃散一空。红衣少年相貌极美,虽惊慌失措,见我坠落,却仍张开双臂想将我接住。
我离开地面已然极近,想要避开红衣少年已是不可能,只得尽力扭身,在落地的那一刻将红衣少年抱在怀中,张开双翅紧紧裹住。
我的坠落带来一声震天巨响,四周腾起熊熊烈火,直冲天际。平原上的大批人类四散奔逃,哭声震天。被我用双翅裹在怀中的少年,颤巍巍地伸出如玉一样的手,为我捂住胸前不停涌出鲜血的伤口。
这相貌酷似玄嚣小时候的红衣少年,令我心生柔软。我伸手勾起他的下巴,将口中含着的一口鲜血哺了过去,柔声问道:「你是太子?」
红衣少年点点头。
「那你以后要做个好君主。」
我却不知道,我这无心的一句话,终令这少年半生颠沛坎坷。
……
所余无几的神力即将耗尽,天命已经完结,我躺在熊熊烈火中,等待最后一刻的来临。
闻得急促的脚步声,竟是那持弓的高大男子疾奔而来,胸前挂着的辟火珠将烈火逼开一个一丈大小的圈子。
「你,你才是真正的……」高大的男子半跪在我身旁,伸手要去碰触我胸前的血窟窿,颤声道:「我竟然……我竟然……为何竟会这样……」
紧裹着的双翅已逐渐无力,将红衣少年推至他怀中,我抹了抹嘴边的鲜血,无力地闭上眼。
我还想见玄嚣一面,我想跟他说,……我心慕你。
回想我的一生,能得与他相处千年,我已无憾。
……
……
有冰冷的水滴落在脸上、身上,耳边响起淅淅沥沥的声音。
这便是人间的雨吗?
一双手温柔地将我从地面抱起,有冰凉的生机涌入我胸前的伤口。男子低柔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是应龙,对不起,我来迟了。无须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破碎的神魂逐渐飘散,最终一切归于虚无。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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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太子送回帝尧处,后羿立即返回神女坠落的所在。滂沱大雨中,大火早已尽数熄灭,只余几缕残烟。
偌大的深坑之中空空荡荡,神女早已不知所踪。
「闻虞渊乃死亡之地,非亡者不得而入,既然如此,我便止于虞渊。终我一生,皆在世间寻你,至死方休。」
……
……
……
灾难过后,世间依旧。
生老病死,凡人的一生在无数个日出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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