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这个女人眼里有的只是对美丽的惊艳,而非狩猎的yù_wàng。
“你的爱人很美丽,好像傍晚云霞之下的晚香玉。”女人察觉到归子佩的一点敌意,用口音浓重的英语主动表示了赞美,“你们真是甜蜜的一对儿。”
“谢谢。”归子佩眼睛没离开试衣间的帘子,用一种克制后的骄傲语气道了谢。
“你们真该去许愿池,一起抛下硬币,没有谁比你们更值得拥有永恒的爱情了。”店长的谈兴完全没有被归子佩的冷淡击退,反而热情地建议道。
归子佩总算体会到意大利人的自来熟,她把注意力稍稍分给了这个站在她面前的女人一点,笑着说:“意大利还真是浪漫啊,那么多关于获得永恒爱情的传说,我和我爱人正准备去威尼斯看叹息桥。”
女人了然地点了点头,她姿势娴熟地点起了一根烟,烟雾蒸腾起来之后才反应过来,用眼神询问归子佩是否介意。
她看着夹在女人手指间的细长烟卷,深入肺腔的是一种清凉的薄荷味,归子佩摇了摇头,说:“没关系。”
烟雾被空气稀释,只留下一层薄到不可见的纱,然后更浓深的云气从两片红唇中吐出来,女人用沙哑的嗓音叹息着说:“因为永恒的爱情总是难以得到啊……”
“唰——”试衣间的帘子被拉开了,等在外面的两个人从沉思中回过神,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去看。
长久的静默。
时夏有点不自在地拽了拽裙摆,问面前愣住的两个人:“果然还是太奇怪了吗?我去换掉好了。”
“别!”归子佩几乎是脱口而出,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时夏,凛冽的美中带着一点圣洁的脆弱,就好像——
“月桂女神!”意大利女人眼中的狂热更甚于她,这个民族天生对美情有独钟,并且从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你是黑发的达芙妮,是值得众神倾慕的女神。”
时夏从她的意大利口音中只能勉强辨认“达芙妮”这个名字,她茫然地望向归子佩,正对上爱人惊艳的眼神。
“她夸奖你是月桂女神。”归子佩对这个形容不能更赞同。
时夏愣了一下,却也没有扭捏,只是朝着归子佩走近了一点:“那你是阿波罗吗?”
归子佩很认真地苦恼了一下:“虽然我确实为你痴狂没有错,但达芙妮宁愿变成月桂都不想接受阿波罗的求爱,这样说来是不是不太好?”
“如果你是阿波罗,那我会再去请求众神,把我变回人身。”时夏这样说着。
明明两个人都没有半点肢体接触,但是那种甜腻的气场却环绕在她们周围,女人听不懂那个东方国度的语言,但也真切地感受到爱。
走出小店的时候,时夏已经穿着那件裙子了,归子佩挽着她的手,说:“阿夏,去许愿池吧!”
时夏看过《罗马假日》,记者和公主骑行在罗马的大街小巷,清纯又浪漫,也让许愿池名声大噪,现在她就站在这个喷泉面前,内心却一点波动都没有。
“好多人啊——”她在心里拖长了声音抱怨,明明不算旅游的旺季,为什么还是这么熙熙攘攘,她甚至已经看到了两波同胞的旅游团了。
“我换好硬币了!”归子佩从不远处跑过来,又塞给她一瓶水,“人好多,咱们找个稍微空点的地方吧。”
“背对喷泉,右手拿硬币,从左肩上方投,一枚是此生会再回到罗马,两枚是会与所爱的人结合,三枚是能让讨厌的人离开。”时夏把搜到的信息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
归子佩跃跃欲试:“那我一定要投进两枚!”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语成谶,她们的第三枚硬币居然都没能落在池水里。
“所以我们都会有甩不开的讨厌的人吗?”时夏看着滴溜溜打着转的硬币若有所思。
归子佩倒是不以为意:“这又不重要。”也不可能,她在心里默默地补充说,所有会分散时夏注意的人她都觉得讨厌,尤其是那三个“最好的朋友”,甩开?她也从来没有指望过。
“那我们会再回到罗马?”时夏对于没能投进去的那枚也没什么执念,她还莫名其妙了一会儿,自己都能算得上无欲无求,还会有什么讨厌的人吗?
“你怎么不说能与所爱的人结合呢?”两人被后边的人挤得让开了位置,归子佩握住时夏的手问。
时夏理所当然:“因为我所爱的人就在身边啊。”然后她挠了挠归子佩的手心,坏心眼地说,“结合什么的,每天晚上都可以,很方便。”
归子佩挑起唇角,反调戏回去:“也不用等到晚上,白天不是更方便。”
“咳——”时夏被自己的口水呛住,欲盖弥彰地用空着的另一只手蹭了蹭鼻子,非常没技巧地转移了话题,“所以会想再来罗马吗?”
“无所谓啊。”归子佩好心放过她,“反正这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好地方,我都想和你去。”
两人也没有刻意地去找景点,奈何罗马的历史俯拾即是,走两步都能看见一处破败而伟大的遗迹,她们也就顺其自然,当了一回最俗气的观光客,在每个地方留下合影。饿了的话在街边就能找到最传统的意大利食物,虽然时夏被归子佩怂恿着喝了一口意式咖啡之后直吐舌头,但总的来说,她们伴着夕阳走回酒店的时候,胃和心都很满足。
归子佩用一个热水澡犒劳了一下自己,走出浴室的时候,却看见时夏尴尬地坐在床上,神色僵硬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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