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到了哪里?
我很似乎很清醒,我的确应该很清醒才对。
我记得我是从钟会家里出来的。
我仿佛还看到了一个人。
难道那是幻觉?
刚才那一切都是幻觉?
不,不可能的,钟会的声音和容颜至今清晰,怎么会是幻觉。
但是,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
这里分明不是洛阳境内。
这里是旷野,无穷无尽无边无际的旷野。
不,还不是,不是旷野,旷野里应该还有一些什么东西,哪怕非常轻微,也会碰触一下视线,可是这里什么也没有,只有黄沙如烟。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我觉得非常的恐惧,因为我依稀感觉到这种情形绝对不是第一次。
似曾相识。
绝对是这样。
这是一种可怕的事情。
在现实突如其来的刹那,你却感觉到这种现实早已在非常久远的从前已经拜访过你了。
这不能不算一件可怕的事情。
可是可怕的并不止这一点。
因为接下来的感觉更让我摸不着头脑。
我发现自己渐渐的消失了。
勿庸置疑,我就是这种感觉。
我渐渐地消失,这种过程我甚至还能够看得到。
我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正如隧道一样深长地向前方飞行。
感觉它像磁石,而我自己就像一粒铁屑一样身不由己。
感觉它像一张细密的大网,而我就像一条小鱼一样无处可逃。
可是,我并没有消失。
最终。
最终我只是成了另外一种形态。
我成为一个漩涡当中非常模糊的一粒存在。
我能够感受到自己还在。
但是我已经不知道我是什么样子,我到底在哪一个具体的位置停靠。
我没有栖息地。
没有。
我感觉到了周围的旋转。
疯狂地旋转。
我仿佛还有挣脱的意识。
但是无能为力。
偶尔,我也能够感受到一袭别样的亮光,我知道自己已经奔向了出口,可是很快,一切都已经成为花儿瞬间的绽放与脱落。
恐惧伴随着速度。
正如恐惧伴随着高度一样。
我感觉到自己正在变化,由默默无闻的抗争变换成了偶尔的惊叫。最后完全成了精神分裂一般的尖叫。
两个个声音似乎都在回应着我。
一个是马鸣。
一个是长啸。
我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确是幻觉。
我的白龙马似乎苦痛于我的状态,悲凄之声深于言表。
而另一个声音呢?
这么熟悉的声音。
我终于记起了走出钟府大门的时候,隐约看到的人是谁了。
阮籍。
他的啸声里充满慈爱。
我知道。
我很感谢这位朋友。
但是我无法接受他的慈爱。
我需要的东西虽然还没有一个确指,但是似乎越来越清晰。
我能够确定,绝对不是他的啸声里面蕴藏的玄机。
左或者右?
非左,非右。
甚或中间。
甚至不知道他左、中、右到底取了没取。
三缄其口。
他的所有意指均在长久迷漫的啸声里。
他的啸声或许只适合在山林里空灵游荡。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他习惯了山林和风狂。
他习惯用柔和的态度对待世态万物。
我们有很多相似点,但是差异就在于这个待人处事的态度上。
他的怀柔让他更显得温和和闲适。
而我难容沙子的眼睛让我更加选择入世却加速了我向激愤靠拢。
尽管在经历了1700多年的漂泊之后,我明白了很多当时我无法明白的情形。
但处于事情漩涡之中的作为当局者的我,在那个时刻,还是坚信自己的对错,还要坚持自己的选择。
所以对于阮籍,我尽管表现得非常尊敬,但是我的内心还有一点排异的痕迹。
作为一个兄弟,我乐于接纳。
作为一个朋友,我也很乐于接纳。
但最为非常交心的朋友,莫逆之交的那种,我自问还没有向他打开那一道专属的门墙。
这时候,另一个人就进入了我的脑海。
他来的时候,我的脑海中就会悄然刮起一股清风。
似乎还裹挟着芬芳。
汗水的芬芳。
还有魁梧的身材,古铜色的皮肤。
伴随那让人心动的一幕幕画面。
风箱的声音呼啦啦地响,就像沉默。
沉默有时候是有声音的。
沉默并不代表盲目。
因为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依然如弓,如背负重任的弓。
他在我的沉默之中制造音响。
制造唤醒我的意志的音响。
对我而言是绝对有效的招数。
在任何时候都是非常非常有效的招数。
他知道我,他清楚我打铁的真正目的。
而且,他还比谁都明白,目的总有可能是在目的之外。
他也知道我非神人,完全地预知未来那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但是他对我有信心,因为我不仅能够不断地树立目标,而且能够不断地颠覆目标。
所以他跟了我,他说,你的目标是坚持和颠覆。
我的目标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支持你的坚持和颠覆。
我常常会在他的认真的脸容里面微笑。
他就会说,你不要笑,我知道你打铁的真正目的。
哦?
要保持一个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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