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平统帝一身素白,半躺淡黄锦缎塌上,右手食指与中指相并,轻支额角,左手卷握一书,白锦丝被随意滑至胸下,神色慵倦地瞧着手中书册,虽是儒雅打扮,静穆间却让人心惊。
“辕冥教聚众一事,涵儿可有本呈上?”说的人轻描淡写,听的人早已满头大汗。“父皇,孩儿……”此事,白君涵根本未起头调查,哪来本子可递?若照直说,是违旨不尊,死罪!但,要他撒谎,君涵是万万不屑的。停了一停,白君涵把心一横:“儿臣尚未着手。”
“哦?”白亦墨轻应一声,再无响动,脸色淡然,仿佛尽如所料。
“孩儿刚至荪山,即遇到无面男尸一案。孩儿犹记:去年刑部公函曾言及此案,凶犯已于秋后问斩。重新调阅刑部案宗后,孩儿才知:此次案犯行凶手法与以往如出一辙,必是一人所为。倘若果真如此,那去年处决之人便是误杀,而真凶一直逍遥法外。这凶犯无视王法、胆大妄为,前后五年间,受害之人竟二十有六。百姓更是闻之色变,人心惶惶。孩儿以为:万事当以百姓为重。若能早日将其逮捕归案,也可还百姓平安祥和。”垂目低眉的白君涵,似有怯色,话语却一气呵成,铿锵有力。
“依你所言,朕叫你彻查辕冥教聚众起事,倒是举轻若重不成?”平统帝依旧风轻云淡,语义深远,惊得白君涵一身冷汗:“父皇息怒!孩儿并非此意!”
“也罢!此案本属刑部审核,既有冤情,还是发回刑部,责其重审。你,就算了。”
“孩儿……遵旨。”白君涵此刻纵有再多不愿,也不敢直面相驳,只得闷闷应下。
“皇儿,似有不甘?”平统帝是何等角色,白君涵这点心思他怎会听不出?只是,他一贯吝于词言,说完便罢,从不多问。今日把话挑明的说,倒是少见。
“不敢!孩儿觉得:此案影响甚大,而刑部花了近两年审理,到头来还是错案一宗。此番发回重审,难保不顾忌旧情,又让真凶逍遥法外。孩儿与润之追凶至此,已有所获,倘若让我等继续,定能将之抓获。”
白君涵在父皇面前一向话少。
当日,他与于润之自吕东一地治水归来,平统帝于朝堂上准了白君涵的奏请,嘉奖所有相关官员,特别是户部员外郎于润之由四品连升两级,提为户部侍郎,官拜二品,更令众人啧目不已。可之后,谁也没料到,平统帝白亦墨竟驳了众臣为汉王请功的折子。不仅如此,当着汉王与百官之面,颁下罪责书,大意为:汉王既然早有治水良策,之前为何不能倾囊相助太子?为一己之利,令百姓无故多受水患一载,国库也凭空多开支万了两官银,实乃失职。为此,扣发白君涵年俸一年,并责其即刻离京,前往东南蛮地,彻查辕冥教。
那时,他白君涵在朝上,都一言未发,毫不辩驳,今日却如此多言,倒令平统帝微感惊愕。
平统帝沉吟片刻,陡然抬眼:“此案牵连过多,还是交润之处理较为妥当。辕冥教一事朕另派他人,你在外也有些时日了,也该回宫看看。”
白君涵一听,当即就急了:昨日姚知府城外相迎时,他已料到:行踪必被父皇知晓。这也无妨,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但,当他得知父皇已亲临西辰,他就暗道不妙。倘若现下跟父皇回了上京,那小羽怎么办?别说答应与她在虎跳峡相见,现在就连她人在何处,可曾安全都不知,这让他哪里放得下?
“孩儿尚有要事,需在此多留几日,恳请父皇应允!”一想到此,白君涵心沉气定,直直望向平统帝的双眼果敢而坚毅,有着不容商榷的倔强。如此倔强的眼神,瞧得白亦墨心头一悸:整整二十年了,再也无人敢这么盯着他看,当面顶撞自己……
“你,先退下罢!”他闭紧了双目,颓然地放下握书的手,轻轻揉着额头。
“父皇……”白君涵见状,本想多说几句,却被制止了:“朕疲了,下去罢!”语气疲惫不已,白君涵无奈之下,只得躬身退出书斋。
且不说白君涵出来后,急急地寻到姚知府,毫不顾及已是夜深人静,责其当即下令:封锁城门,派兵在城内逐户搜人。单说墨羽,想不清楚的事她并不多想,安心地睡了一宿,直至天明。
“小姐,起来了!”墨羽刚刚睁眼,丫鬟脆生生的话语便在耳边响起。“小姐稍等,小的这就通告我家夫人去……”
“慢着……”墨羽急忙开口,叫回穿着绿袄黑裤,有着一张娃娃脸的丫鬟:“你先告诉我,这是哪里?你家夫人又是何人?”
“小姐昨日昏倒路边,正巧我家夫人路过,遂将小姐带回逸香苑。小姐一点也不记得吗?”面前是个只有十二三岁、恭卑答话的小丫头。墨羽望着她,想起昨夜那妇人的话,对这说辞将信将疑。“那你家夫人又是……”
“我家夫人姓龙,旁人尊称龙夫人。”
“原来如此,那你去吧。”墨羽一说完,那丫鬟如同得到大赦,急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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