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中殿后院的无味书斋,转动机关,进入书架后的秘道,在机关重重、星罗密布的秘道间折返迂回约一柱香的功夫后,冷昔紧紧拉着小羽,来到一间悬空而建的背山阁中。
“你们迟了。”钻出暗门,她二人一眼瞧到背对她们、倚窗而立的冷清寒。此时的山坳山雾缭绕,轻轻的山风夹带白色的纱幔吹入了阁楼,将她一身白纱轻轻拖起,一如仙境中的仙子,曼妙绝尘、不带半丝烟火。
“找我们,有什么事。”不等小羽答话,冷昔对眼前人直接开问。其实,此刻的小羽还真不知如何回答。她心想,自己总不能说:谁要我我不识路的。
“我只想知道,梵山派的雪蛤你用哪里了?”冷清寒转过了脸,冰冷的眼神配上冰冷的语气远比身后湿冷的山雾更加寒意凛人。听她这么一说,小羽心里咯噔一跳,眼神不安地瞥向冷昔。梵山派是什么,她不知道,可那雪蛤……。
“吃了。”冷昔淡淡地回答道,紧握小羽手掌微微施力,暗示她不要乱开口。
“吃了?”冷清寒神情古怪地瞟了小羽一眼,转身回望窗外苍健的远山迭峦,半晌不说一句。
“宫主……”屋内,静谧的空气似乎在掩饰什么,冷清寒突然问及当日她服下的雪蛤,让小羽隐隐觉得不妥却又说不出缘由。“那雪蛤我……”
“我得的东西,想给谁就给谁。”冷昔霸道地接过了小羽的话,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叫我们来就为这?”
“昔儿,”冷清寒言谈间慢慢回首,凝视冷昔的目光深邃而意味悠远,“有件事,你若答应,我就为她解毒。”
想起那日她提出的条件,冷昔的喜色稍纵即逝。“你知道,我做不到。”
“先听我说完,”冷清寒不耐地打断冷昔,莲步轻移回到屋中坐下。“我可以救她,只不过,从此你不许离我半步,而她,必须离开这里。”
一切正如小羽事先所料,冷清寒最终还是做了那护犊的母牛。想到这儿,小羽心中五味交杂。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她就知道,世上没有不爱自己骨肉的父母。不论这份爱看似多么冷漠,表现得怎样生硬,它随着一脉相承流淌的血液,深深扎根在每个人心底,往往在最危急的那刻彻底爆发。
她下意识地抬起了头,视线不期然同冷昔纠缠到一起,久久难分。也罢,小羽心绪黯然:该放手了,有她陪着你,我也走得安心。
时间在沉默中一点点飞逝,两个年轻的生命情愫胶着难离,命运的大手却无情地袭来,试图扭转乾坤。
“我同意。”所有的纷念随着冷昔吐出的三个字而尘埃落定。一直以来,禁锢小羽心房的手就在这刻骤然松开。遂心的欢畅不过霎那,就演变成令人窒息的绞痛,痛得小羽无法呼吸。
小羽的一切冷昔尽数看在眼中,他移不开视线也伸不开双臂,紧捏的拳心里,指尖深深掐入了肉中,沁着汗水的掌心竟然传递出了蚀骨灼心的痛,痛得他浑身乃至大脑都瘫软无力。他知道,再深的伤终究会恢复,他将由此被抛入黑暗的地狱,除了无尽的回忆,再也见不到一丝光明。
母亲刚才的话,小羽不明白,冷昔心里却十分清楚。
梵山派是西域最古老的教派,它教规森严、行事诡秘,武功招式狠辣不说、最善的却是用毒。只因它行事并不张扬,又极少涉足中原,所以这里鲜有人知。半年前,冷昔去尚云找千年雪参未果,便不顾母亲的告诫直闯位于尚云山附近的梵山,施计夺了梵山派的镇派至宝——云丝雪蛤。这一路上,追杀他们的正是梵山派的人。
眼下,冷清寒既然知道他闯梵山、夺雪蛤的事,就说明那些人来了。梵山派手段狠毒,冷昔早已见识过。当时,若非有人施手相助,他哪能在毒巢内夺了雪蛤、还全身而退。那时的他一心着牵挂小羽,为达目的更是不顾后果,这才引来那人咄咄相逼追到这里。倘若那人知道,他夺雪蛤为的是给小羽治病,即便小羽解了毒,性命依旧堪忧。
其实,那日走出梵山派时,冷昔心里已经知道,此事若东窗事发,必为小羽鄙夷唾弃,从此不再往来。然而那时的他,又哪顾得了这些?倘若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依然会这样去做。如果分别能让危险远离小羽,如果分别能令小羽记住自己,他宁愿从此步入阿鼻地狱。
迎着小羽涩楚难离的目光,冷昔怆然一笑:够了,有了这些日子,已经足够他回味一世了。‘夜魂’之毒一解,她会重回父母身边,堂堂正正得到白君涵的爱。半年了,让小羽割舍不下的,不正是这两样么?他看得出,白君涵与小羽两情相悦。倘若没有‘夜魂’,眼前的秀眸对他不会有半点眷恋。他们会替他保护她、爱惜她,小羽心里的他,也会在幸福中慢慢消失,而他会永远站在这儿,一如自己的父亲,全身心守望着心上的人,守望她梦想中的幸福。
第五十五章 一扇朱门两重天
一扇朱门两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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